[野蛮生长，自己才是月亮]番外

首富爸妈总说。

他们是寒门起家，作为子女，我和养妹也不能贪图享乐。

为了考验我，他们要求我所有超过五毛钱以上的花销都要提前申请。

高考那天。

大雨倾盆。

想着距家三十公里外的考点。

于是申请了一百元的打车费。

父亲反手抽了我两巴掌。

「我们当年可是爬山上学的！你别以为我们有钱，你就能贪图享受！」

说完搜净了我口袋里最后一分零钱。

连踢带踹的把我扔出了家门。

我顶着狂风暴雨摔得满身泥水。

好不容易徒步抵达考点时。

看到的却是街对面的大屏幕上播放的新闻。

爸妈和哥哥豪掷一亿元。

请来了当红的偶像组合。

只为了庆祝养妹的数学终于考了一次及格。

说这是给她的考验。

1.

开考的铃声响起时。

我却转身离开了考场，撕掉了手中的准考证。

躲在背风处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曹老师，我答应接受学校为我安排的出国留学名额。」

电话那头的曹老师激动不已。

「太好了苏星！你终于想通了！还是自己的前途最重要！」

「老师知道你的身世！也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国内的父母亲人！」

「你放心！老师一定会尽量帮你申请回国探亲的机会的！」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

「不用了，他们有我没我都会过得很好！」

其实在今天之前。

我都还一直幻想着，我的家人是爱我的。

五岁那年。

我被父亲的对家掳走扔到了一个小山村里。

我在毒打和饥饿之下挣扎了十年。

好不容易凭借着残存的记忆找回家时。

没有想象中痛哭流涕的相认。

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爸爸抽烟看着亲子鉴定书。

妈妈用怜悯，但绝代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哥哥更是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拉着另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孩儿说说笑笑。

爸爸说，妈妈因为我走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所以才会又领养了一个女孩儿。

取名苏月。

那一刻。

我愧疚极了。

我总觉得当年是因为我走失。

才害得整个家里愁云惨雾。

回到家后的三年里。

我不断的付出。

只为弥补我们之间亲情的缺失，

可是爸妈，哥哥，始终对我淡淡的。

甚至是厌恶的。

他们不愿对外承认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只说我是亲戚家的孩子。

对我的花销更是严格把控。

每超过五毛钱以上的花费都要提前申请。

对此。

爸妈解释说。

寒门才能出贵子。

所以他们现在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我的考验。

我对这句话信以为真。

于是拼命学习。

终于获得了全国仅有一个的免费留学资格。

那一次。

爸妈第一次哭着抱住了我。

他们说。

我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宝贝。

舍不得让我离开。

他们还说。

只要我愿意留在国内。

他们就会给我办一个盛大的成人礼。

正式和所有人介绍我是苏家的亲生女儿。

对亲情的渴望。

让我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出国名额。

开始转战国内高考。

为了能给父母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几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一遍又一遍的刷新自己的分数记录。

直到高考这天。

我看着阴云密布的天色。

想起和别墅区和考点三十公里的距离。

于是想和父母申请一百块的打车费。

我天真的以为。

一向希望我成才的父母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掏钱。

万万没想到。

母亲抹着眼泪说我败家。

父亲掏出皮带把我抽得遍体鳞伤。

大骂我是个只会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畜牲。

哥哥拎着我的衣领直接把我推出了门外。

在我从别墅的阶梯上一路滚到满地的污泥积水里时。

养妹苏月站在几个佣人围成的保护圈里慢慢走到了我身边。

看似是在扶起我。

实际上是趁机贴在我耳边说出了一句残忍的真相。

「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你出国留学么？」

「那是因为我说你太优秀，让我精神压力太大，脸上长了痘痘！」

「他们心疼我，所以才说什么都要把你绑在国内的。」

刹那间。

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我早就不该奢望的事实。

我的父母根本不爱我。

我的哥哥也早就成了别人的哥哥。

父母口中那些所谓的考验，养妹从来不需要承受。

2.

高考的两天时间。

我在曹老师的带领下办理好了所有的出国相关手续。

办好一切后。

距离出国还有十五天。

曹老师说她组织了全班同学一起去游乐园放松。

从未去过游乐园的我兴奋的答应下来。

在游乐园门口时。

我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苏星，你快回来，妈妈的头痛又发作了！」

想到这是今生最后一次给她尽孝。

我忍着遗憾拒绝了曹老师。

火急火燎的赶回家里。

迎接我的。

却是一整个扣在我脸上的奶油蛋糕。

蛋糕里坚硬的插件划破了我的皮肤。

鲜血混合着奶油彻底遮蔽了我的视线。

让我本能的跳脚揉眼。

试图让自己重见光明。

整个屋子里一片哄堂大笑。

养妹苏月是其中笑得最大声的。

「爸妈，哥哥，你们快看啊！」

「姐姐这样像不像条流浪狗啊！」

如果换作以前。

我一定会为了一点少的可怜的父爱母爱。

拉下脸来配合苏月学几声狗叫。

但这一次。

我实在是不想再讨好任何人了。

我沉默的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下一秒。

苏月委委屈屈的抽泣了起来。

「姐姐，你不喜欢月月给你准备的惊喜吗？」

紧接着。

一记更响亮的巴掌直接将我扇翻在地。

口里一片腥甜。

父亲愤怒指着我大声斥责。

「苏星！你给我跪下！给月月道歉！」

「你知道月月为了给你准备高考后这个惊喜派对花了多少心思吗？」

哥哥也满脸心疼的把养妹护在了怀里。

「就是！你知道月月能为了在恶劣天气买到蛋糕，给跑腿加了多少钱小费吗？」

「你不领情就算了！凭什么一回来就让全家人看你的脸色！」

那个哥哥口中头痛欲裂的妈妈。

也中气十足的开口。

「都怪我，为了什么所谓的骨肉亲情同意她回来。」

「早知道她是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该让她在山沟沟里自生自灭。」

母亲的话。

在我心上刺了一下。

我抹了抹脸上的血。

站起身来。

视线不带一丝情绪的从每个人脸上略过。

这就是我曾经想用一切去弥补的家人。

明明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一次没有配合他们心爱的养女出洋相。

我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也好。

这样，我就不必再因为我离开有什么负罪感了。

「抱歉啊，妹妹，蛋糕我很喜欢。」

「哥哥说妈妈头疼病发作了，所以我有点着急。」

我语气认真又诚恳。

「妈妈，您的头还疼么？」

闻言。

爸妈和哥哥的脸上都不同程度的闪过了一丝尴尬。

连正在装可怜的苏月都愣住了。

大约在想。

明明高考那天她都已经那么刺激我了。

为什么我还能做到不吵不闹。

只是满脸平静的说。

「爸妈，哥哥，我刚回来有点累了。」

「可以回房间去了么？」

爸爸清了清嗓子说：「去吧。」

我转身迈步上楼。

刚刚走出几步。

不甘心的养妹又叫住了我。

「姐姐等一下！」

「爸妈，哥哥你们看！姐姐身上的新衣服真漂亮啊！」

「好奇怪啊，姐姐你不是应该身无分文吗？」

「那这身新衣服从哪里来的啊？」

3.

我身上的衣服。

是高考当天曹老师看我浑身湿透后特地买给我换的。

款式也只是最最普通的白色长款连衣裙。

可被苏月用这样的语气一问。

就好像我身上的衣服来路不正。

是我为了钱，用什么非常手段换回来的。

一向严肃的爸爸闻言。

眼睛果然立了起来。

「苏星，你老实说你身上这件衣服到底是哪里来的？」

「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让苏家丢脸的事？」

妈妈痛苦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作孽啊，我怎么会生出这种不懂自爱的女儿啊！」

苏月见办法奏效。

继续故作天真的说。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这样说姐姐啊？」

「姐姐她可自爱了！在学校的时候！好多男生都爱围着她打转！」

「姐姐只收他们的礼物和钱！从来不会和他们确定关系！」

「所以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只是一条裙子而已！多的是男生愿意为姐姐买单的！」

如果换作以前。

我一定会为了挽回我在父母心目中的形象拼命解释。

想尽一切办法自证清白。

可现在。

我只是盯着苏月那张窃喜的脸出神。

回来这几年。

她为了能把我从这个家里彻底挤出去。

想了多少办法。

从诬陷我在她的饭里下毒。

到偷走我辛苦为母亲做的生日礼物占为己有。

在学校带头霸凌我，四处造我的黄谣。

可我却为了那一丝亲情。

连她也一起讨好。

从来不敢在父母面说一句她的不是。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大约是见我一直没有反驳。

我的哥哥便把我现在的反应归结为心虚。

他快步走向我。

拎起了我的领子开口

「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你还好意思穿在身上！」

说完。

他不顾男女有别。

也不顾家里还有其他佣人在场。

上来就撕扯我身上单薄的布料。

「撕拉拉……」

裙子背后的拉链崩开，我眼看就要走光。

情急之下。

我反手给了哥哥一巴掌。

瞬间。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哥哥捂着脸，不可思议的质问我。

「苏星！你疯了吗？」

我红着眼睛。

看着那个要把我当众扒光的男人。

我终于确定。

他再也不是幼年时把我扛在肩头。

说要一辈子让我做小公主的少年了。

为了不让裙子滑落。

我双手颤抖着紧紧环抱着胸口。

强烈的委屈感几乎让我窒息。

我尽可能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原来，你们也知道身无分文的日子过不了。」

「不过你们想错了，我苏星就算是山里长大的，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我？」

4.

爸妈没有跟我解释为什么。

而是把我推进了三楼的禁闭室。

让我好好反省反省。

刚刚为什么要用那么恶劣的语气和自己的父母说话。

从前，我很害怕被关进这里。

害怕犯了错误，会让父母失望。

现在的我知道，我从来都没错。

只是他们习惯于凌驾在我之上。

躺在冰凉的地面。

我刷着手机上同学们在班级群里发的搞笑视频。

然后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我被手里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是妈妈打过来的。

她的声音温吞，语气却是埋怨。

「苏星，曹老师对我们解释过了，说衣服是她送给你的！」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误会你了！只是既然是误会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

「就是存心想让我们心里不舒服是吗？」

「月月就因为觉得自己一句话让家里人误会你，愧疚得连早饭都没吃！」

「为了让她心情好点，我们带她出国旅游散散心。」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这几天好好反省一下！」

妈妈顿了顿，又说：「回头我们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5.

挂断电话后。

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最后这句话算是什么？

示好还是安慰？亦或是亏欠之后的补偿？

算了。

都不重要了。

当我的裙子被哥哥撕下去的那一瞬间。

我对这个家的亲情就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刚好他们不在。

也省去了许许多多的麻烦。

剩下的最后几天。

我可以安安静静抹除掉我在这个家里所有的痕迹。

出国前的第十二天。

我把之前记录着家人喜好和口味的小本子烧成了灰。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必费心钻研了。

出国前的第七天。

我把给哥哥找到的几十G的稀有音乐资源从电脑里彻底删除。

出国前的第五天。

我把之前给爸妈做好的助眠香包统统扔进了厕所。

出国前的第三天。

我把这么多年苏月欺负我，陷害我的证据整理完毕。

交给了曹老师。

让她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我的父母。

出国前的最后一天。

我收拾了我为数不多的随身行李。

他们从来不会给我买什么东西。

三年前我带过来多少。

现在就还是多少。

一点也没有增减。

所以他们施舍给我的小房间。

三年前我来时什么样。

离开后就还是什么样。

6.

我出国的当天早上。

外出旅游的一家四口终于回来了。

苏月一进门就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一如既往笑嘻嘻的说。

「姐姐，真对不起啊！路上仓促了些，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低头看了一眼。

这所谓的礼物。

竟然是一份她吃了一半。

早已冷掉的飞机餐。

我冷哼一声。

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爸爸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苏星！这么多天你在家都反省什么了？！这就是你对妹妹好意的态度？」

哥哥也拉着苏月随声附和。

「不就是之前因为一点小事误会你了么？你至于记仇这么久么？家里人还不是怕你误入歧途！」

「哥哥没关系的，姐姐不喜欢吃，我以后再给她买别的。」

「或者，我现在就去买！」

苏月话音未落。

刚刚走上二楼去放行李的妈妈。

突然一路小跑的到了我的面前。

抓着我的肩膀，红着眼圈质问。

「苏星，你房间里是怎么回事！为什搬空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