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号称勘破红尘的佛子顾聿安领证当晚,他递给我一份分居协议。
“我心向佛,不染尘欲。”
婚后,他从不与我同房,我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冰山也能捂热。
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直到他醉酒,无意识抚摸我的眉眼,声声唤着另一个名字“晚晚”。
而我梳妆台的抽屉深处,是他助理误送来的、另一个女人的孕检单。
原来,我不仅是替身,还是他守护那“晚晚”安胎的挡箭牌!
医生看着我的胃癌晚期报告,叹了口气。
顾聿安,你一心普度的众生,终究没有我。这场“修行”,我不奉陪了。
1
我推开禅修室的暗门,顾聿安端坐在远处莲花座椅上。
屏幕上,一个女子轻抚微隆的腹部,眉眼温柔,与我有七分相似。
“晚晚,我的晚晚”,顾聿安的声音沙哑。
我心脏骤然紧缩,血液倒流,如坠冰窟。
墙角的暗格半开着,我颤抖着悄悄走近,抽出一叠文件和照片。
医院抬头赫然入目——“孕期十六周检查报告”,患者姓名:程晚晚。
整齐排列的照片中,程晚晚依偎在顾聿安怀里,幸福得刺目。
四个月前,顾聿安穿着简洁的亚麻长衫,出现在我的画展上。
“你的画,让我多年的禅心泛起涟漪”,他的眼神清澈,让我误以为遇到知己。
媒体镜头下,他单膝跪地,求婚戒指在灯光下闪烁,“无尘”帝国的掌舵人牵手新锐画家,引发全城轰动。
婚礼当晚,“这是分居协议,我修行多年,心向佛法,不染尘欲”,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
我的婚纱还未褪下,新婚的喜悦就被这份协议碾碎。
三个月来,我尝试过在他枕边留下带有我气息的手帕。
尝试过在他冥想时,穿着半透明的丝绸从他面前走过。
甚至主动贴近他的唇,却换来他轻推我肩膀的动作。
“放下执念,才能获得解脱。”
而此刻,他眼里的痴迷和渴望,是从未对我展现过的深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医院专家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宁女士,您的胃癌已到晚期,转移严重。”
“即使最积极的治疗,预计生存期也只有六个月左右。”
死亡的宣判在耳边回荡,思绪却异常清晰。
挂断电话,顾聿安的声音穿透禅修室的木门:“晚晚,我会保护你和孩子,尽快处理好一切。”
我轻声自语:“顾聿安,既然我只是替身和挡箭牌,那么我会彻底消失。”
2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步入高端私人医院。
刚转过拐角,一对熟悉的身影从产检室走出。
顾聿安小心搀扶着程晚晚,她小腹隆起,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我站在原地,胃部绞痛起来,却不如心脏撕裂的疼痛更甚。
他们察觉到我的存在,顾聿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平静。
程晚晚故意将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整个人靠向顾聿安的肩膀。
“初晗姐,好巧,聿安哥陪我来例行检查,我们的宝宝很健康哦。”
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我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程晚晚突然捂住胸口:“不好,我心悸,可能是贫血。”
顾聿安神色大变,立刻将她打横抱起,眼里满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医生!快叫医生!”
一切发生得太快,程晚晚被紧急送入抢救室,检查结果很快得出。
“病人需要紧急输血,AB型Rh阴性,血库目前没有储备”,护士焦急地看向我们。
“家属中有相同血型的吗?孕妇失血过多,胎儿可能有危险!”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冰冷的墙面抵住我的脊背。
“她是”,顾聿安的手指直指向我,“我妻子和晚晚血型相同。”
林医生从抢救室走出,审视着我苍白的面色:“这位女士看上去很虚弱,不适合大量失血。”
“初晗身体很好,林医生请开始抽血吧,晚晚和孩子经不起耽搁。”
林医生被迫让步,却在顾聿安转身时,给了我一个复杂的眼神。
护士将针头扎入我的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道流失。
顾聿安站在一旁,冷眼监视着血袋上升的刻度:“至少抽500毫升。”
血液不断流失,眼前的光线开始模糊,恍惚中看到程晚晚病床上偷偷对我露出的胜利微笑。
她的眼神清明锐利,哪有半点病危的迹象。
“已经抽了450毫升,她的脸色很不好。”
“继续。”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的意识里,是林医生愤怒的声音:“够了!她贫血严重,再抽会有生命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时病房里只有林医生站在窗边翻看我的检查报告。
“醒了?感觉如何?”
“我丈夫呢?”
林医生放下报告,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丈夫带着程小姐去高级病房了。”
他停顿片刻:“你需要立即治疗胃癌,何况现在贫血加重。”
“我不想住院。”
“你是我的病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放弃”,林医生递给我一张名片,“随时可以联系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聿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我的外套:“出院,回家。”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件待取的物品。
3
顾聿安强行扶我上车,手指如铁钳般卡住我的手臂。
一路沉默,推开家门,他终于开口。
“明天有个重要的慈善画展,初晗,你作为我太太必须出席。”
“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他眉头紧锁,眼神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程家赞助了这次活动,你必须出席,穿得体面些。”
一夜无眠,胃痛与心痛交织,天亮时我对着镜子涂掩盖黑眼圈的遮瑕霜。
慈善画展在城市最高档的艺术中心举行,聚光灯下全是名流与艺术家。
我强撑着站在顾聿安身边。
程薇作为策展人走上台,一身高定红裙,目光却在人群中锁定了我。
“感谢各位对本次慈善活动的支持”,她的声音如丝绸般滑顺,突然话锋一转。
她指向墙上我的主题画作《归途》,声音陡然提高:“遗憾的是,这幅作品抄袭了我姐姐三年前的创作构思!”
“宁初晗盗用我姐姐的灵感获奖,令人不齿!”
全场哗然,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我,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
我急切地望向顾聿安,寻求一丝支持,一点保护。
“初晗,如果属实,你需要向程家公开道歉并承担责任。”
那一刻,我感到血液凝固,身体仿佛坠入冰窟。
“我可以证明宁初晗并未抄袭”,林医生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他拨开众人走到前方。
他举起手机展示屏幕:“这是程晚晚三年前的创作记录,而这是宁初晗的灵感手稿,日期显示宁女士更早。”
现场气氛紧张,程薇脸色难看,但顾聿安很快接过话筒,稳定场面。
“无论真相如何,为表歉意,我会以无尘集团名义向程家捐赠500万。”,他的眼神避开我,语气决绝。
“并要求初晗将《归途》系列版税全部捐出作为赔偿。”
我的心像被钝器击中,那是我倾注心血的作品,是我仅剩的经济来源。
台下掌声稀落,程薇却不依不饶地走到台前:“光靠钱可不够!”
“宁初晗必须当众向我姐姐下跪道歉,否则我们程家绝不会放过她!”
顾聿安转向我,眼神中的压迫不言而喻,无声地命令我照做。
我咬牙站稳:“我可以捐出版税,但不会下跪道歉我没做过的事。”
顾聿安眼神冰冷,凑近我耳边低声道:“你再想想,一个跪姿就能保全名誉,难道不值得吗?”
“我不会跪。”
顾聿安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即转为冷笑:“既然你如此执拗,明天起不必再以'无尘'太太身份出现。”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手机,手指飞快滑动:“现在回家收拾行李,这是离婚协议条款。”
我被摄影机闪光灯包围,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无尘太子爷当众休妻”?
回家路上,顾聿安一言不发。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通后语气瞬间变得焦急:“晚晚出事了?我立刻过去!”
顾聿安猛地将车停在路边,看都不看我一眼:“自己打车回去。”
“我的助理会监督你收拾行李,明天前必须搬出顾家!”
我站在街角,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林医生的电话。
4
“上车吧,你看起来很糟糕。”
车内暖气让我冻僵的身体微微放松。
“你的癌症不能再拖了”,林医生转向我,眼神严肃,“血检指标恶化严重,必须立即治疗。”
“谢谢,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顾家别墅灯火通明,比我预想的更加热闹,林医生将车停在门前。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战场。”
客厅里,程晚晚和程薇姐妹俨然主人般坐在沙发上。
程晚晚穿着我的高定真丝睡袍,那件顾聿安送我的周年礼物。
“初晗姐回来了?”
“聿安让我先住下照顾身体,你不介意我住主卧吧?”
喉咙像被灌入铅一般沉重,我径直走向楼梯。
“一小时内收拾完你的东西。”
卧室门敞开着,我走进去,看到行李箱已被人扔在床上,衣柜大敞,衣物凌乱。
程薇跟着我进来,靠在门框上:“贱人,别装清高了。”
“聿安哥早就受够你那副佛系样子,我姐才是他的真爱,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默默转身收拾物品,先去化妆台取我的抗癌药,却发现抽屉被翻动过。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我快速拉开最下层抽屉,颤抖着检查药盒。
里面的药片全变成了白色圆片,完全不是我的处方药,而一旁散落着标有“孕期专用”的保健品。
“是你替换了我的药?”
“知道又怎样?”
“你本来就是个多余的摆设,死了更干净,省得聿安哥还要办离婚手续。”
愤怒冲破理智的防线,我一把捉住程薇的手腕:“把我的药还给我!”
她突然尖叫起来,整个人夸张地倒在地上:“救命!初晗要杀我!”
房门被猛地推开,顾聿安目光在我和程薇之间扫视。
“你在做什么?”
程薇立刻爬起来躲到顾聿安身后:“聿安哥,她疯了!”
“我发现她偷偷藏着奇怪的药,提醒她小心药物依赖,她就要掐死我!”
顾聿安走过来,猛地抓起我手中的药瓶:“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抗癌药,我患了胃癌晚期”,我拿出一直藏在枕头下的诊断报告,颤抖着递给他。
“你的程小姐把它们换成了维生素。”
顾聿安接过报告,只看了一眼,就在我眼前将它撕成碎片。
“编造癌症骗取同情?”
“宁初晗,你的演技真令人叹为观止。”
“不必再演了,明天就签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过来。”
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我无声地弯腰捡起那些碎片。
“我们拍视频取证,证明她精神异常。”
“不必了,明天她就会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生活中。”
5
深夜,我蜷缩在顾家门口的台阶上,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林医生的电话。
“宁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你在哪里”
二十分钟后,林医生匆忙下车,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愣在原地。
他小心地帮我把简单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轻声问:“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的药被他们换了”,泪水再次涌出,“我该怎么办?”
车子驶入夜色,林医生没有多问。“先去医院,我会开新药给你。”
深夜的私人诊所只开了一盏灯,林医生迅速为我进行了检查。
“你贫血严重,而且肿瘤有扩散迹象。”
“需要立即住院治疗才有生存机会,否则……”
“我不想住院,林医生,能否推荐靠谱的民宿?”
“治疗不能拖延,每一天都很宝贵。”
“我知道。”
“但我需要安静处理一些事情,趁我还有时间和能力。”
林医生沉默片刻,似乎理解了我的决定:“我有个更好的地方推荐给你。”
次日清晨,我跟随林医生来到城郊的一处禅修院。
“这里有客房对外开放,环境安静,适合休养。”
“我会定期来为你治疗。”
阳光投下光影,我在窗前开始作画。
《离》,我为这幅作品命名,笔触中融入了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和释然。
同时,我开始写下遗书和真相揭露信,记录这段婚姻中所有的欺骗和背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中挤出,却莫名带来一种解脱的感觉。
第三天上午,顾家律师的电话打破了宁静:“宁女士,请今日下午回顾家签离婚协议。”
林医生知道后坚持陪我前往:“你不应该独自面对这一切。”
下午三点,车子驶入顾家院落,几辆豪车整齐停放,显然有贵客在访。
我们推开没有锁的大门,客厅里传来谈笑声,顾聿安正在为一对中年夫妇介绍程晚晚。
“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怀着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脚步声引起了众人注意,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程母上下打量着我:“这就是那个快要被休掉的前妻?怎么还不识趣地出现?”
顾聿安面无表情,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处理的文件:“律师在书房等你,去签字吧。”
林医生握紧我的手,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厚重的文件已经准备好,所有条款都对顾聿安极为有利,我却毫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我需要在协议上增加一条。”“
顾聿安必须在我死后公开我留下的所有信件和证据。”
顾聿安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还在演戏?随你写什么都好,只要你今天离开。”
律师将条款添加完毕,我签下自己的名字,正式结束了这场荒谬的婚姻。
走出书房,程晚晚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挽着顾聿安的手臂,浮夸地向我打招呼。
“初晗姐,别忘了参加我们下个月的婚礼哦。”
“毕竟你把聿安哥照顾得这么好,我很感谢呢。”
院子里,林医生正在车旁等待,见我出来立刻上前搀扶。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家:“顾聿安,我答应参加你的婚礼,不过可能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出席了。”
他皱眉不解,我没有解释,转身坐进林医生的车中。
“你以为结束了”,车窗外,顾家的轮廓渐渐远去,我轻声自语,“但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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