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一副好嗓子,不是用来唱歌,而是用来哭丧的。
靠着这份手艺,我和城中最大的豪门王家签了十年的死契。
我为王家的仇敌哭丧,哭一场,对方就倒一分家运。
十年里,我哭垮了王家所有的对手,让他们站上云端。
王家承诺,只要我哭好最后一场,送走他们病逝的老太爷,就还我自由,并给我弟弟一世富贵。
可就在老太爷出殡前夜,我才得知弟弟早在半年前就“意外”落水,尸骨无存。
王家人嫌他是个累赘,早就处理掉了。
他们以为我的眼泪只是对付外人的武器。
却不知,当我的眼泪为至亲而流时,哭的不是别人的运,而是活人的命。
灵堂之上,我抚棺痛哭,哀声动天。
忽然,王家继承人当众口鼻流血,直挺挺地倒在了棺材旁。
01
“阿七,你弟弟的命,抵不上我们王家的一块瓦。”
王家大少爷王锦,踩着我递过去的卖身契,慢条斯理地擦着他那双金丝镶边的靴子。
他是我在这肮脏世道里,唯一觉得尚存暖意的人。
可此刻,这暖意却化作了穿心刺骨的冰。
“王家养了你十年,也让你那个傻子弟弟多活了十年,你应该感恩戴德。”
十年。
我用十年血泪,哭垮了王家所有的敌人。
用我独特的嗓子,败了他们的气运,让他们家破人亡,让他们从云端跌入泥潭。
王家也因此,成了这城里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当初签下死契,只为给那个心智不全的弟弟一个安稳的窝。
我们自幼无父无母,在最饿的时候,是阿宝将讨来唯一的馒头塞给我,自己啃着树皮。
是他用瘦弱的身子挡在恶狗面前,护着我周全。
阿宝是我的命,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
王老太爷亲口许诺,十年期满,不但还我自由身,还会给我弟弟置办田产,让他一生无忧。
最后一场,就是为这位老太爷自己哭丧。
送他风风光光地走,我们姐弟俩就能迎来新生。
可我等来的,却是弟弟半年前就已溺死的消息。
王家人嫌他碍事,早就扔进河里喂了鱼。
我一把推开灵堂的门,打断了满堂的哀乐。
王锦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盯着我。
“阿七,你疯了?今天是什么场合!”
他一身孝服,却掩不住那股子高高在上的矜贵。
他身旁的未婚妻,城中首富千金李嫣然,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的云鬓,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王少息怒,不过是个下人,别为了她气坏了身子。”
她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
王锦脸上那点微末的惊诧迅速消散,转而化作了浓浓的不耐。
“不是嫣然的错。既然你闯进来了,有些话我就说明白。”
他护在李嫣然身前,语气冷硬:
“你弟弟的死,是意外。王家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心脏疼得缩成一团,眼眶瞬间就红了。
十年前,也是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保证:
“阿七,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护你和你弟弟一日周全。”
犹记得每当我哭伤了嗓子,咳得撕心裂肺,他都会端来一碗热热的梨汤,笨拙地吹凉喂我。
他的承诺言犹在耳,今天却翻脸不认。
“如果我不要钱呢?”
我死死盯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如果我说,你们杀了阿宝,我会让整个王家给他陪葬呢?”
王锦面露失望,冷眼瞧着我。
“苏七七,你拿这种话吓唬谁?”
“别痴心妄想了,我答应你,你哭完这一场,依然能拿到钱。别得寸进尺。”
他杀了我的亲人,毁了我的念想。
却成了我得寸进尺。
我僵立在原地,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你说会护我们姐弟周全,我才为王家卖命......”
“闭嘴!”
王锦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哭,还是不哭,你自己选。别再提那个傻子,污了我爷爷的灵堂。”
我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他牵起李嫣然的手。
“你我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
“你出嗓子,我出钱。十年期满,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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