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惊恐症后,老公提议带我去海岛散心。
可向来厌恶我的侄子却哭着要同行,还求我带上他的宠物鱼。
我不好拒绝:
「婶婶已经半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了,给你的鱼单开一间房,让酒店员工帮你照顾,好吗?」
可天还没亮,老公就粗暴地把我拽下床:
「鱼怎么全死了!那可是楠楠爸妈留给他的念想!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挣开他的手,崩溃嘶吼:
「是我逼他来的吗!光是运他那个破鱼缸就花了我不少钱!我连个安稳觉都没有!凭什么让我照顾他那些破鱼!」
老公面色一滞,一连七天都不许侄子打搅我休息。
直到我出门取药,他竟将我塞进开往深海无人区的潜水器。
舱体在黑暗中不断下潜,我被吓得浑身战栗。
控制台上却传来侄子的嬉笑声,老公轻蔑道:
「你害死楠楠的宠物鱼,帮他抓几条不过分吧?」
「不过这片海域死过数百人,你要小心啊,我和楠楠会想你的!」
……
舱体发出类似易拉罐被挤压的噪音。
我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连同舱体一起被压成碎片。
望向大屏上的男人,我伸手哽咽道:
「淮安,我惊恐症发作了!我好害怕!」
陈淮安宠溺地摸了摸侄子的脑袋,睨了我一眼:
「装什么?弄死楠楠的宠物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不道歉,还乱发脾气,不给你点教训,哪天杀了楠楠可怎么办?」
我承认我当时的态度不好,可我没想到他耿耿于怀到现在。
见他一点也不体谅我,我控制不住地嘶吼道:
「陈淮安!你凭什么怪我头上!我对楠楠仁至义尽!」
「每次旅行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的!哪次没带上他的宠物鱼!」
「他那个鱼缸两吨重,光是空运到海岛上就花了我五千多美金,这还没算上车费和人工费!可你呢?你有掏出过一分钱吗!」
不仅如此,我还特地做了冷链监护,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监测数据。
为了陈淮安放心,我绞尽脑汁讨好他父母双亡的侄子。
可他一言不发,还厌恶地堵上耳朵。
而他的侄子骂我神经病,冲我命令道:
「抓不到鱼,我就报警说你虐待我,把你抓进精神病院去!」
我愣怔地看着这个不过十岁的孩童。
原来他对我的敌意从未改变过。
「叔,你看婶婶把我害成这样!同学们要笑我是没爹妈的残废了!」
陈淮安抓着他的手腕,大发雷霆:
「章凌之,看你干的好事!楠楠中了刺尾鱼的毒。」
「他在ICU里躺了七天,截了半截食指!你欠他的,要怎么还!」
舱体突然剧烈震颤,我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初到酒店的时候,前台百般提醒我们哪些深海鱼带有剧毒。
陈淮安却非要给楠楠买刺尾鱼。
我明明把鱼处理了,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陈淮安,你敢查酒店监控吗!」
我嘶吼着抓住扶手,怨恨地望着他:
「看看这些到底是不是我干的!」
陈淮安摔碎酒杯:
「章凌之!你敢怀疑我?!」
「我都没戳穿你跟你闺蜜那些恶心事,你还挑拨我们叔侄俩的感情?」
侄子「哦」了一声,冲我发出耐人寻味的笑。
「你胡说!」我猛捶舱体,屈辱和恐惧堵在胸口。
陈淮安操作潜水器继续下潜:
「你委屈什么?毁了楠楠唯一的念想,我也要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
转瞬间,警报红光在仪表盘上疯狂闪烁。
蜂鸣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蜗,在我脑海中横冲直撞。
我头痛欲裂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药瓶。
格蕾,救命,快来救救我!
你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对不对?
格蕾是我在M国的大学室友、闺蜜兼心理咨询师。
今天是我复诊的日子,我从不失信,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潜水器剧烈摇晃,就像有人拼命把我的四肢往外扯。
噪音越来越大,类似哭嚎、抓挠,像是有什么东西妄想闯进这个空间。
在时断时续的昏迷中,我听到陈淮安的笑声:
「楠楠,你婶婶可真幸运,能够体验公司新研发的潜水器,不过是个次品,质量我可就保证不了!」
「去年这海域有个潜水号的船员全被水压压成肉泥了,你婶婶要是能活着回来,你可要好好听她的话!沾沾喜气!」
侄子天真地拍手:
「叔,你可真疼婶婶啊!我以后也让我老婆帮我实验,这样才有成就感啊!」
二人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真不愧是亲叔侄。
陈淮安见我不省人事,猛拍操作杆:
「别装死!旁边有氧气罐,给我出去抓鱼!」
我被晃醒,摸着渗血的额头,瞥见柜子里的潜水装备。
可刚刚燃起的希望很快被浇灭,氧气管的氧气含量仅有10%。
潜水器也不知道下潜到多少深度了,就算打开舱门也必死无疑。
我抱住椅背固定好身体,指节用力到发白:
「陈淮安,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年是我看走眼了!」
「你想要我的命是吧!我章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淮安眼神阴冷,盯得我心惊胆战:
「你们章家害我家破产,害我爸妈跳楼,害我哥哥嫂子海上遇难,为的就是把我这颗棋子牢牢攥在手里。你越是跟你爸妈唱反调,就越方便我培养自己的势力。」
「为了复仇,我忍你够久了!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等你死了,我很快送你爸妈过去团聚!」
看着两张凶狠的脸,我悲痛欲绝地摇头:
「不可能!我爸妈不会这么做的!肯定不是他们干的!」
「他们做慈善这么多年,口碑一直都很好!我不许你诬陷他们!」
话音刚落,警报声骤然响起,潜水器被往下拽。
我像个布娃娃似的被甩来甩去,左膝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控制好身体后,我看到血污中露出的森森白骨,痛到失声。
「叔叔!有怪兽!」
我浑身一怔,僵直着转头,窗外正贴着布满吸盘的章鱼脸。
琥珀色的瞳孔里还飘着尚未消化完的带鱼。
我被吓到呕吐,旋即爬到控制台边上求救:
「陈淮安!救我!我不想死啊!」
闪着雪花的大屏里,陈淮安眼神慌乱,故作淡定道:
「怕什么?这是公司养的巨型章鱼,有篮球场那么大,用来测试潜水器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进食过……」
不可能!
我从来就没听说过他公司还养殖过海洋生物,哀嚎道:
「陈淮安!!!」
下一秒,所有的灯光骤然熄灭。
我捂住嘴,强忍愤怒和恐惧,逼迫自己不要转头。
触手拍打舱壁的闷响中,我找到布料和金属杆固定大腿,擦净血迹。
整个潜水器被当做蛤蜊似的撞向礁石,企图蚕食掉里面的血肉。
我控制不住地落泪,蜷缩成团,因为失温再度陷入昏迷。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紧闭双眼。
要是还能活着回去,就好了。
所幸,我醒来的时候,章鱼已经离开了。
舱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甚至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漏水。
我浑身酸痛,又因为缺氧喘不上气。
陈淮安的脸闪现在一半黑屏的大屏幕上,表情冷漠又轻蔑:
「真是命大,那章鱼都把你当核桃一样乱砸了,都没把你给砸死!」
一旁的侄子抹着泪水,叫嚷:
「我都没来得及录下来给同学看!我要大章鱼回来咬婶婶!」
我抓起碎片砸了过去,怒吼道:
「你个天生坏种!等章鱼冲上海面,看不把你们碎尸万段!」
侄子吓得嚎啕大哭,陈淮安逼我道歉。
我气得发抖,瞪大双眼咆哮:
「痴心妄想!我就算死,也不会向你们两个畜生低头的!」
「陈淮安,我瞧不起你!你当年摇尾乞怜追我的时候,跟狗没什么两样!」
陈淮安气到发狂,骂我的脏话不堪入耳。
既然他说我命大,那我偏要活下去。
于是我迅速穿上救生衣、戴上氧气罩。
发现舱内的设备开始结霜,立即又穿上工作服,保持体温。
陈淮安见我消失在监控里,语气有些紧张:
「章凌之,你给我出来!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我不仅要你家破人亡,还要曝光你那些丑事,让你身败名裂!」
侄子好奇发问,陈淮安大笑:
「你婶婶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她嫁给我,是为了方便跟她闺蜜厮混!」
「她被男人轮过,对男人有生理性厌恶,所以开的武术班只招女生。有次我出差提前回来,刚好碰见她闺蜜穿着她的衣服,躺在她怀里睡!」
「陈淮安!你住嘴!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
「我跟格蕾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我不许你乱泼脏水!」
氧气瞬间少了大半。
我瘫倒在地,泪水流到白茫茫的氧气罩上。
在M国被人侵犯的事,一直都是我的心结,为此我还患上了抑郁症。
十年来,药从未停过,格蕾一直在陈淮安不在的时候陪着我。
那天的事,陈淮安明明答应过我不再追究、保守秘密。
没想到,我竟然跟这种卑鄙无耻的人结了婚!
侄子愤愤不平:
「哼,难怪婶婶嫁给你这么多年,都没给我添个堂弟堂妹!还说是怕他们跟着我学坏了!」
「叔叔,我爸妈不在了,我就想把你跟婶婶当做我的爸妈。楠楠是乖孩子,以后会孝敬你们,才不是什么坏种!」
陈淮安猛拍桌子,骂我心肠歹毒:
「楠楠别难过!我们陈家被他们欺负得够惨的了!叔叔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人家放烟花,我们放鱼雷,就当提前庆祝复仇成功了!」
侄子兴奋地鼓掌,笑得合不拢嘴。
陈淮安在电脑上设置参数,将鱼雷的导向目标锁定在潜水器三米外。
射不中潜水器,但鱼雷爆炸的波动会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氧气耗尽,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像灌了铅似的下坠。
周围响起气泡破裂声,我却隐约听到侄子叫了声「爸爸」。
突然,头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潜水器因为爆炸剧烈晃动。
紧接着,观察窗被敲碎,有人冲我呐喊:
「凌之!快醒醒啊!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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