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朋友和我哥未婚妻一起殉情了,两人留下遗书被发到了网上,哥哥和我成了当代棒打鸳鸯的恶人。
我哥怨我非要找个只有脸能看的男公关当男朋。
我怪他喜欢四处留情的小白花绿茶女。
我们两个互相嫌弃对方的伴侣,平时没少给对方使绊子,如今更是恨意滔天,我带人砸了所有小白花留下来的东西,他把我男朋友的骨灰扬到了海里喂鱼。
后来,我们两个都累了,此生都发誓不再见面。
他远走他乡去当无国界医生,我偏安一隅,留在老家开了一家粥铺,成了远近闻名的煮粥西施。
......
最后一份外卖确定送达后,我让收银员小妹先回去,自己留在店里收拾东西,电视机正播放此次受到嘉奖的无国界医生周浩楠回国的消息。
昔日的首富太子爷如今成了炙手可热的医学新贵,白衣英雄,他回归港城的消息一经确定,立刻成了媒体争先报道的头条。
手指有些疼,我低头才发现清理刀具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简单处理伤口,我打算关门回家。
一个清纯漂亮的姑娘走进店里,见到我那一刻,她有些惊喜,“老板,还好你在,我能点一份海鲜粥吗?”
自从身体开始变差之后,我就只做这一种粥。
今天刚好卖完了。
女孩的脸上写满了可惜和遗憾。
“上次我买了一份回去,我哥哥说很好喝,这次他回国,我就想着再买一份给他,也算是惊喜。”
“真是可惜,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女孩显然不想放弃,从包里掏出现金,“老板,能不能辛苦你再做一份,我出十倍的价格,二十倍也行。”
我正要拒绝,门外再度闯进来一个男人。
见到我,他本能一愣,旋即低声对女孩道:“智妍,咱们换家店买吧,只要是你买的,周哥都喜欢的。”
“不行。”
女孩温和却格外坚定的拒绝了周浩楠好兄弟宋志远的提议,回头冲我笑着道:“老板,真的麻烦你了,但我哥哥常年在国外忙,有很重的胃病,我上次带了很多东西去看他,他就只把你这份粥吃完了,可见真的很喜欢,能不能通融下。”
她态度很好,要求也不过分。
我没法拒绝,只好答应。
我让她在外面等,自己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后厨走,不是因为对再见到故人有什么情绪导致,而是我的病发作越来越频繁,癌症晚期,无药可救,只能靠止痛药勉强活着,等待死亡降临。
“致远哥,哥哥说要来接我,你去门口迎一下,让他直接来这里找我吧。”
用餐区,宋志远劝杨智妍离开。
“你和浩楠先走,这碗粥我帮你拿还不行吗?”
多年前我们两个见面就发疯,宋志远觉得周浩楠并不想见到我。
电视上,周浩楠面对镜头笑的从容,眼底却泛着生人勿近的冷。
“我有一个妹妹,这次回国是想着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回国陪她。”
我手一顿,回头却正好看到他手上的玫瑰纹身。
在那里,原本有一道划伤。
是我用碎瓷片划的,伤口很深,那会儿他这只手差点废了。
而我背上那纵横交错的疤,是他用鞭子打的,当时我浑身鲜血淋漓,骨头都有裂开的迹象。
那段时间,我们两个一直都是这么互相折磨的,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仿佛比赛一样,见面就掐,次次都奔着让对方痛不欲生的结果下手。
可我们却没办法下手杀了对方。
2
因为我们一脉相连,是世上至亲至疏的一对亲兄妹。
也因为这样,我清楚的知道,他说的妹妹不是我。
外面杨智妍不愿意听宋志远的话,反倒八卦起来。
“我听说浩楠哥哥之前在港城有个亲妹妹,泡男模成瘾,私生活混乱,还害死了他的未婚妻,是真的吗?”
我仿若没听到,安静处理食材,假装不知道宋志远在悄悄看我。
“哥哥!”
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一下,伴随着的是女孩欢快活泼的喜悦笑声。
“你怎么来这么快?”
杨智妍扑到周浩楠的怀中,笑声打破了店内诡异又尴尬的气氛。
周浩楠单手扶着她,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亲昵宠溺的揉了揉杨智妍的脑袋,“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万一摔了怎么办?”
“我才不怕。”
杨智妍抱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刚刚还优雅温和的小姑娘,此刻在他的面前格外活泼可爱。
“哥哥才不会让我受伤。”
七年不见,我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
我们的视线骤不及防的相撞,可这次谁都没说话,没了从前的歇斯底里跟怨恨,平静的像是见到了陌生人。
女孩热切的给我们做介绍,“老板,这就是我哥哥,他是个医生,刚刚的新闻就是说他的。”
我嗯了一声,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宋志远悄悄走到我旁边,鼓足勇气开口:
“周青栀,今天是周哥的生日……你能不能别再惹他生气?”
似乎是想起了从前我们的针尖对麦芒,他停顿了几秒,尝试再次开口:“智妍才十八岁,性格单纯的很,什么都不知道,你……”
砂锅内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海鲜粥,我边搅拌边道:“的确,她的确比我‘乖巧懂事’。”
周浩楠哄着杨智妍去车上拿东西。
“怎么,又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充满戒备和厌恶。
宋志远的手紧紧握成拳,担心我会和之前一样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我把火关了,把海鲜粥打包好放到他们面前。
“海鲜粥好了,感谢惠顾。”
杨智妍跑了进来,见到打包好的餐盒眼睛一亮,“哥哥,你刚下飞机,打开吃两口垫一垫吧。”
她看着周浩楠的眼神热切,亲昵又自然。
周浩楠向来都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此刻却打开了包装,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很好喝吧?我记得哥哥上次就说好喝,喝了很多呢!”
杨智妍眼巴巴的盯着周浩楠,见他喝了满脸都是欢喜和得意:“我可是拜托老板半天,才让她帮我做的呢!”
周浩楠拿着汤勺,表情忽然淡了不少,“味道一般吧,也不是很好吃,可能是上次饿了。”
“是吗?”
杨智妍不太相信,自己凑上去尝了一口,气鼓鼓瞪周浩楠,“哪有,分明味道很好。”
瞧见周浩楠微勾起的嘴角,杨智妍瞬间明白过来,嗔怪道:“啊,哥你骗我!”
她在闹,他在笑。
可那双含笑温暖的双眸在不经意划过我的时候,总会倏然变冷。
“浩楠哥,欢迎回国!”
3
门上的风铃又响了起来,周浩楠的朋友们从外面挤进来,热情的为周浩楠庆祝。
不知道是谁第一时间看到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下一秒掩饰情绪扯了扯身边的人,朝着我的方向隐晦的指点。
我身体很疲惫,提着包走向他们。
几个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有几个已经有转身的动作,很像是怕我打他们。
是了,我从初中开始练格斗,和周浩楠相互折磨的那些年,他们这些人都没少被波及,有个想给周浩楠出气,找人揍我,结果被我反手打掉了好几颗牙。
有人悄悄问周浩楠,格外疑惑:
“浩楠哥,怎么回事?”
周浩楠没说话,身体不动声色的挡在杨智妍的面前。
“我要打烊了,能麻烦你们离开吗?”
“姐姐。”
杨智妍忽然拽住我,“能麻烦你再让我们多待会儿吗?”
“不能。”
我抽出手,站到店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请你们离开。”
“生意哪有不想赚钱的,出个价吧。”
周浩楠目光上下打量我,冷嗤一声,“你亲自招待我们几个。”
我只再次重复:“请你们离开!”
手臂被扯的生疼,力道忽然袭来,我惊呼一声,没站稳摔在地上,包内的东西撒了一地。
我慌忙去捡,下巴却被用力捏住。
下一秒,一张卡扔在我的脸上,“这里的钱买你都绰绰有余。”

我拍开他的手,快速收拾好东西,抓着门口的凳子强撑起身,难以压制愤怒。
杨智妍忽然跑出来打圆场。
“姐姐,对不起呀,哥哥是太心疼我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哥哥啊,是个宠妹狂魔。”
说完又去劝周浩楠,“哥,你冷静点……”
宠妹狂魔?
我心中嘲讽的想,这种词用在周浩楠身上,真是陌生的可怕。
八年不见,我们都变化不小。
他宠着新认的妹妹,太过松懈,只怕忘记了我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人。
看的出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自从家里生意被二伯接管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无限额黑卡,我弯腰捡起来,冷冷的看向他。
他的那些‘朋友’见状,其中一个讥讽出声。
“楠哥,周青栀现在过的这么落魄,要不你接济下吧,为了这点钱都舍得弯腰了。”
他从包里掏出几百块扔到我面前,“捡起来就是你的了。”
我抬手抄起边上的盆栽,狠狠一下砸在他脚背上,趁着他疼的弯腰,上前拽住他的头发,用力砸向吧台。
鲜血从他额头流下,我冷嗤一声,“这么不禁打,也敢来我面前狗叫。”
话落,我一抬手,刚刚说话的人被我轮番赏了巴掌。
“真是够贱的,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我拿着打包好准备回去喝的粥倒在说的最凶那个人头上,米粒混合着皮蛋青菜,瞬间让这人变成了全场最难堪的落汤鸡。
空气异常安静。
没几个人敢和我叫板,这几下让他们想起曾经那些被我支配的日子,意识到落水的凤凰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温顺的小鸡仔。
宋志远站的远远地,微微一叹,“你说说你们,惹她做什么?”
4
杨智妍反应过来冲过来和我理论,“老板,就算是他们做的不对,可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啊。”
她生气的时候,眼睛清澈见底,像极了童话里不知俗世的公主。
我冷着脸冲着周浩楠:“带着你的人滚!”
“你太过分了!”
杨智妍见我冲他哥哥发火,气的要打人。
我捏住她的手腕,一巴掌甩了过去。
“怎么办?”
我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这么恶毒。”
杨智妍被打,哭了起来。
周浩楠把人护在怀中,轻声哄着。
他阴沉着脸,眼底露出了我熟悉的浓烈厌恶。
“周青栀,你对我动手,我不和你计较。”
“可你不该动她!”
门外不知道何时多了一群黑衣保镖,他们走进我这小小的粥店,瞬间空间都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把这店,给我砸了!”
周浩楠下令,下一秒这些人散开。
“啪!”
是店内的玻璃碎了!
“哗啦!”
是厨房里的东西被扔到了地上。
我站在门口,雨水混着冷风打在我身上。
很冷。
“一家店而已,你报个价,发周氏财务处,我赔给你就是了。”
忽然放在吧台抽屉里的药瓶随着打砸落在地上,滚到我面前。
我飞快捡起,不等松一口气,手被周浩楠抓住,他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看我手中的药瓶。
“这是什么?”
“褪黑素。”
我甩开他,吃了四颗。
瓶子上面的确写的是褪黑素,周浩楠讽刺,“一口气吃四颗褪黑素,你真是上赶子找死。”
他抢走瓶子扔到了雨中,带着人扬长而去。
我冲进雨里,把瓶子捡了回来,疼痛袭来,我猛地摔在地上。
我坐在雨中,哆嗦着手指又吃了两片药。
这是医院开的管制止疼药,从一开始一天只吃半颗,到现在一顿六颗,癌痛折磨着我的神经和身体。
我知道,我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
次日醒来,我在医院。
路过的人发现我在街上把我送过来的。
我给对方发了感谢红包,立刻办理了出院。
港城媒体只用一晚就把‘周氏太子爷和昔日妹妹大打出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港城。
几天后,热度消散不少。
我在废墟中找到了被砸烂的黑白相框。
眼泪掉落砸在照片上,齐临川灿烂的笑容在泪珠折射下歪了歪,像极了在和我打招呼。
“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周浩楠看清照片上是谁,脸色骤然难看到了极点。
“周青栀,这么个男公关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
我只往外走,一声不吭。
他横着手臂拦住我,“你的骨气呢?他死了,你也打算不活了?”
如果换作之前,我会和他争辩,甚至大打出手。
可现在,我没有时间了。
我抬眸,知道用什么话最好刺激他。
“怎么,这会儿又想来扮演好哥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
周浩楠双目通红,气的扔下我扬长而去。
去医院定期检查的时间到了。
李主任看着我最新检查的结果,神色凝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头,此刻心中异常宁静。
“我还有多少时间?”
李主任越发不忍,艰难给了我一个数字。
“按照病情发展速度,最多三十天。”
“你的病情发作频繁了不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看着新闻里周浩楠给杨智妍举办认亲晚宴,不由得笑了
亲人刀,杀人不见血啊。
我早给自己定好了丧葬一条龙。
但我去确认的时候,却得知政策改变,要有人签字帮我收尸才行。
该找谁呢?
我扒拉着几乎空白的通讯录,陷入茫然。
电话刚接通,他就追着问我,“想好了吗?报个数。”
“我不用你赔钱。”
我忍着骨头缝里传来的疼,艰难开口。
“你当我的收尸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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