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慎结婚的第五年,他的白月光疯了了。
她谁都不认识,却只记得江慎。
于是她被江慎接回家里,如珠如宝地宠着。
而我,照顾老公,照顾婆婆。
还要照顾老公的白月光。
为了她随口一句话,江慎在高速收费站硬闯冲杆。
演足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
却害我在除夕当天,不仅丢了工作,还面临高额赔偿。
我彻底心冷。
去她的白月光,我不伺候了!
01
「您好,费用已显示在窗口下方屏幕,我扫您。」
大年三十。
窗户的寒风吹得人战战兢兢。
但我还是扬起一抹热情的笑。
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我的笑意猛地僵在嘴角。
我老公江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面带尴尬:
「我带如儿回老家。妈不是病了吗?就别折腾了。」
江慎明知道,他妈一向苛责我。
不准用热水,还只能在漏风的老灶上做饭。
几年下来,从不长冻疮的我,现在一到冬天就满手冻疮。
本来今年新屋落成,我和江慎商量好就在新房过年。
可如今还是反悔了。
江慎抿了抿唇,眼睛并不看我,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却被副座上的许沁如按住了手。
「嫂子不是收费站的员工吗?自家人难道还要收钱?」
我看着头上的微笑服务标语,抿紧嘴僵笑:
「收费站不是我开的,请您付钱。」
我自认态度已经够好了,可不知哪里还是惹到了许沁如。
她攀着江慎,满脸委屈:
「她这样哪是对宠妃的态度?慎哥哥,你可得好罚她!」
「这种以下犯上的贱婢,以前可是要拉去慎刑司的!」
几句话说得我心头火起。
家里角色扮演还没够,竟还来外面丢人?
我凌厉地看着江慎,用眼神警告他不要陪许沁如胡闹。
可他根本不看我,只一个劲哄着许沁如。
连声应着「罚她」「罚她」。
一转头对我沉了脸色:
「就为这么点小事就冲撞如儿,我看是得让你长长记性!」
江慎像是真把自己当成了皇上。
他斜倚在车窗上,冲许沁如轻抬下巴:
「如儿,想看看这帝王一怒为红颜的戏码吗?」
「好耶,慎哥哥当真勇猛无双,如儿可太期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我听着眼前的车子轰起油门,顿感不妙。
我猛地起身打开门,冲后面大喊着:
「保安,快来!有人要冲杆!」
02
不等保安有所动作,白色小车轰鸣着窜出去。
「咔嚓」一声。
横杆齐根断裂,飞出去几米远,车头也被撞出凹痕,
可江慎被快感冲红了眼,根本不在意。
还炫耀般兜了两圈,这才扬长而去。
车内江慎和许沁如得意的笑声传得很远。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离开。
心下木然。
我想不通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因为杆没了,后面的小车也都不想给钱,顺着空缺就溜出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欲哭无泪。
窗前这时又驶进来一辆黑车。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却没想到车窗缓缓降下来,一张英俊儒雅的脸从里面探出来:
「是在这里扫吗?」
我怔愣了一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撑起一抹笑:
「是的先生,我扫您。天冷路滑,祝您一路平安。」
那张脸上扬起一抹笑,他转身掏出黑色皮夹,从中拿出六张百元大钞,塞进窗内:「前面的车费,我帮他们付了。也祝您新年快乐。」
车子很快从窗前驶离。
我耳中回荡着那句温暖的祝福,心下微暖。
但想到刚才那件事的下场,寒风又止不住地往心里钻。
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知道要去哪里,也猜到了是什么结果。
果然,大年三十,我失去了赖以谋生的工作。
还背上了高额债务。
冲杆罚款,车辆维修,起码几千打底。
对我来说不算小数额。
我恍惚地收拾好柜子里的所有东西,打车赶回老家。
一到家,江慎正绘声绘色地描述冲杆的过程,印象里总对我板着脸的婆婆和蔼地拉着许沁如的手,笑得一脸慈祥。
我觉得荒唐极了,把手里的包狠狠往地上一摔,一开口满是哽咽:
「江慎!你还挺得意啊?」
「你是疯了吗!」
03
江慎这才看见门口站着的我,不在意的转过头去:
「怎么回来这么早?今天不去大学城卖烤冷面了?」
他冷漠的态度梗得我胸口闷痛,我死死抠着老屋的木门。
「还不是拜你所赐?就因为你冲杆,我被收费站辞退了!」
江慎这才恍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嗫嚅了一下,喃喃开口: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看网上都说不会有事的......」
我简直被气笑了,心口苦的发涩:
「网上?网上说什么你都信?」
「你是爽了,你多潇洒啊,带着美女说闯就闯了。」
「只有我,大年三十,丢了工作,还要背债!」
「江慎,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得了这样一份稳定的差事?!」
江慎背对着我,一声不吭。
我怒从心底起,将地上的包捡起来猛地向他砸过去。
砸到他后背上,咚的一声响。
许沁如尖叫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你是反了吗?这家里哪有你这个贱婢说话的份?工作丢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干嘛怪慎哥哥?」
刚被我气势有些镇住的婆婆,这会儿也缓过劲来。
一开口就是刻薄的话:「如儿说得对!你个小贱蹄子敢在江家拿乔?现在你一个丢了工作的女人,不更得捧着我儿子?」
「不然以后这个家里,连你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江慎似乎也觉得刚才没脸,转过身来看着我,眉头紧皱:
「还不去做年夜饭?三十岁的黄脸婆了,我不要你,我看你那重男轻女的妈容不容的下你!」
04
我妈重男轻女,传遍了十里八乡。
我从小没有房间床铺,在饭桌上睡着长起来。
家里不想供我读书,我靠着捡废纸瓶罐,自己把自己拉扯起来。
可最后也只是读了个大专。
后来我大了,我妈想让我嫁人,拿彩礼给弟弟娶媳妇。
我不肯,被打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浑身青紫地被绑去见人。
我从一堆瘸子鳏夫里面,看中了江慎。
他好读书,别人都带着蔬果,只有他搬了两箱子书来我家。
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知己。
我和他诉说了我的过往,江慎心疼的抱住我说:
「以后必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咱们就这样好好过一辈子。」
我满心欢喜,信以为真,觉得他真是拉我出泥潭的光。
可他如今,却将这些过往化成利剑,反手刺向我。
果然越亲近的人,越知道哪里最痛。
我眼泪连珠似的滚落,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半天也只说了句:
「江慎,你混蛋!」
江慎却觉得拿住了我的命门,冷着脸拿出手机:
「去做年夜饭,不然我就打电话给你妈,让她评评理。」
「别忘了,当初你妈拿了我家八万八,你猜她会帮谁?」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能乖顺地去了呼呼漏风的厨房。
麻木的生火做饭,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捋不出个头绪。
许沁如还偏偏与我作对,我往锅里加盐,她就往里放糖。
我调好味道后,正准备起锅,她却猛地抓起一把盐洒进锅里。
我慌忙去捞,可盐化得太快了,根本捞不出来。
看着我沮丧的神情,许沁如开心极了。
拍着手说:「就该给你这个贱婢一点教训!」
最终,我只能端着一盘咸得发齁的白菜,一份酸的呛人的鱼汤,和几盘乱七八糟味道的家常菜上桌。
我累了一天,正准备坐下,许沁如却指着最寒酸的那份腌萝卜开口:
「谁允许你这个贱婢上桌了,没个规矩!」
「桌上好菜也是你配碰的?拿上这个菜,去外面蹲着吃。」
我恨不得碗汤泼到她脸上,可下一秒,触到了江慎警告的眼神。
江慎看着许沁如,满眼宠溺,拿起一只空碗递给我:
「你就去外面吃吧。」
我梗着脖子,眼眶红透:「凭什么?这都是我做的!」
婆婆却一锤定音,「在我们江家,没有工作的女人只配在外面吃。」
许沁如笑得畅快,「太后和皇上说的是呢!」
门在我眼前砰的关上,我垂下眼,嗤笑了几声。
太后,皇上,宠妃,就我一个奴婢。
寒风吹得我浑身冷透了,心里也像破了个口子似的呼呼漏风。
我躲到避风处,端着碗,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从前我在家也是这样,搭着板凳做饭,却和狗凑在一起吃饭。
我好像,还是从前那个我,什么也没变。
05
那天晚上,因为许沁如的胡闹,三个人看着一桌子菜食不下咽。
又叫我进去煮了三碗面条,收拾好一切,已是深夜。
第二天一早,还没睡几个小时,许沁如又开始作妖。
她靠在铺着厚厚棉絮的躺椅上,看着烤的热乎的橘子满眼嫌弃:
「宠妃都是吃荔枝的,人家也要......」
一双细嫩的手勾得江慎神魂颠倒,忙不迭地应着:
「好好好,都给你买。」
随后转过头来吩咐我:「如儿要吃荔枝,你现在去买。」
我冷笑一声,「江慎,你真当我是你家的奴婢吗?」
「外面在下雪,要买你自己去买,我可没钱。」
江慎被我在女神面前下了脸,面色一下子沉下来:
「章晓,你别给脸不要脸!」
「当初那八万八的彩礼都给了,你怎么会没钱?」
我自嘲一声,破罐子破摔:
「我那钱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没有那八万八你真以为能娶到我?」
「我妈给我找亲事就是为了给我弟娶媳妇,何必装不知道?」
「你如今惦记着这早就用完的八万八,不如好好想想你昨天冲杆的几千块怎么赔!」
江慎失声喊出来:「什么杆子要几千块?」
我一笔一笔地给江慎算账:
「你撞了杆子,处罚得小两千。」
「车子都撞凹了,修一次得好几千。」
「还有那些因为你冲杆而逃费的,你也得补偿。」
江家本就不富裕。
我嫁过来才知道,江慎这人自认为读了几本书就是个读书人。
亲戚介绍的普通工作一个也看不上,看得上的人家不要他。
后来是我无法忍受家里没有进项,给人送礼哀求,这才把我在学校里当辅导员的工作让给了他。
可这工作也没多少钱,婚后我问江慎要了几次,他都不把工资给我。
我过够了伸手向上还没钱的日子,这才又寻了收费员的工作。
做八休八,空闲时间还要去大学城摆摊贴补家用。
这才在大学城附近买了间五十平的小房子。
可再多的是一分也没有了。
江慎愁的脸都皱在一起,半天又像是想通什么似的满不在乎起来。
「那就先欠着,等你有钱了慢慢还呗......」
我心底冷透,失去了和他争执的所有力气。
低着头,像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
「江慎,我们离婚吧。」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