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疯了。
她不仅让我把对象让给她好朋友的女儿。
还让我把好不容易考上的城里工作也让出去。
后来才知道。
十八年前她就疯了。
「你把工作让给月月会死吗?」
「让你对象再给你找一次考试机会就行了,你是初中生,又不是考不上,别忘了,是谁早出晚归累死累活的挣工分供你上学。」
「你看村里哪家女娃读这么多书的,不懂回报的东西,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自私自利。」
听听,这是亲妈说的话吗?
我气得嘴都在哆嗦,眼睛猩红的问:「你还是我亲妈吗?」
「哟,不得了了,考上城里工作连妈都不认了。」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大腿,哭天喊地的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懒得跟她扯。
心里像堵着一块巨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转身跑了出去。
我妈追着跑出来。
越过我拉着来我家的李月,欣喜的问:「月月,你怎么过来了?」
李月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委屈巴巴的说:「干妈,你就别为难小花姐姐了,这城里的工作是铁饭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确实金贵,换成谁都不愿意让出来。」
「只是有工作就能相城里的对象,月月很羡慕,但月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个泥腿子,是乡下人,没这个福分。」
我妈一脸心疼,安慰道:「我们月月单纯善良,乖巧懂事,要什么样的对象就能有什么样的对象。」
转而看着我,一秒变脸,半带压迫的说:「月月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狠心呐,你已经有城里的对象了。」
「就把工作让给你妹妹怎么了?」
「当初让你别跟月月抢对象,你不听,现在让你让工作,你也不听……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放在尿桶淹死。」
李月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阻止:「干妈,你别这样说小花姐姐。」
「小花姐姐,干妈也是着急,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我实话实说,你李小花就是冷漠无情,只考虑自己的白眼狼一只。」我妈字字珠玑,后恶狠狠地说:「这工作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不然你就等着村里人戳你脊梁骨,没孝心的玩意儿。」
说着还被气到了,胸口上下起伏。
李月忙伸手安抚。
母慈女孝。
我麻木的看着这一幕。
像是被人死死掐住喉咙,呼吸不上来,又像是五脏六腑被活生生撕裂开,一寸一寸地疼。
妈。
我叫你妈啊。
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县城的,更不知道我对象是怎么碰到我的。
陈家豪心疼的把我揽在怀里,轻轻捧着我的脸呼呼,试图给我红肿得不行的眼睛消肿。
半晌,我退出他的怀抱。
他握住我手臂,音色低低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让我把工作让给李月。」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这话一出,就连倚在墙角的流浪狗都沉默了。
过了很久很久,陈家豪才说:「给她吧。」
没等我说话又说:「但有个条件,让我们结婚,就当全了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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