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去吧。”
人在心不在,看得出来。
我挑出些个折得歪七扭八的元宝。
拆了,自己折。
邻居有来帮忙的。一旁,梁姨边折着纸钱边叨叨。
“你倒说说明礼,老婆最需要他的时候,什么工作能比这更重要……”
我的心不受控地抽痛一下。
恍惚记起,季明礼曾在婚礼上幸福地说过,他娶到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在大学校园他就发誓,他的肩膀一辈子给我依靠。
曾经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呢?
我咬紧唇,强忍住不发出哭声,眼眶却止不住阵阵酸涩。
看到我的脸,梁姨讪讪地闭了嘴。
死一般沉默。
直到夜深,梁姨突然又拿起手机给我看,“哎,我儿子说他买夜宵,撞见你家明礼进了殡葬公司!”
“这小子还算有心,加班完了,就忙着你爸葬礼的事!”梁姨不住地安慰我。
可我看着自己手机上,季明礼刚发来的信息。
【老婆,我现在还在加班,公司来了大项目,这几天都没法回去,你自己好好保重,别硬撑,过些天还要送灵……】
刹那,齿尖狠狠咬破嘴唇。
痛楚袭遍我全身。
我的手颤抖着停在屏幕上方,良久,我红着鼻尖深深吸气,回复了一个“好”。
我不想和季明礼再闹。
这段时光,经历了父亲在病痛中去世,筹备葬礼,再到丈夫背叛……
我真的好累。
没有回应梁姨的话,我麻木地继续折着纸钱,咽下苦水。
胸膛压抑到窒息。
之后,季明礼在老板娘那儿一连“加班”了七天。
直到我父亲遗体告别那天,他红光满面地回来。
提着打包的海鲜粥,若无其事地招呼我。
“老婆,快来吃早餐,都是你爱吃的!”
我不动,盯着他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季明礼紧张地拉起衣领。
“夏天蚊子真多,咬得我脖子上都是!”
我一言不发,转身,拿起梁姨买的米糕咬了口。
泪水滑落,舌尖满是苦涩的味道。
之后宾客陆续赶来告别,献上花圈。
等送灵的人到齐,我系好孝服,按习俗,作为我爸独生女准备扛棺下楼。
尽管是和殡葬公司三个员工一起,冰棺仍旧压得我身子一沉。
老板娘林晓蓉又推销:“太太,要不再花个三千三,雇人替你扛算了!”
可这是我最后能为父亲尽的一点孝心,我拒绝。
林晓蓉嗤了声,没再劝我,转头和她三个员工嘀咕几句。
于是,当我第一步迈下楼,有人松手,冰棺的重量几乎全压向我!
我膝盖猛地一弯。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楼梯下倒去!
“小心!”亲友们七手八脚扶住我。
满身冷汗,我回望林晓蓉。
故意使坏的她扬起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样。
僵持中,季明礼又拿着银行卡凑上去。
“怪我老婆拎不清,非要抢着扛棺,拜托哥几个关照下,这是小小意思……”
收了小费,几个员工这才扶住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