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岭,北大营生产队。
“嘶.....”
许东风揉了揉湿润的后脑勺,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北大荒日暮的苍凉瞬间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个细胞。
“我.......我不是死了么?”
看着手掌上的一抹鲜红,他疑惑地左右扫视了一圈。
耳边传来江水哗啦啦的响声。
许东风连滚带爬到江水边低下头,江水倒影出来的是一张硬朗周正朝气十足的脸。
“这........”
许东风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年轻!
但下一刻,后脑伤口的疼痛又在提醒他,这不是幻觉。
他真的重生了,而且还是回到了1961年!
冻结在心底多年的记忆逐渐复苏,日历定格在九月二十八号,妻子女儿自杀这一天!
上一世,他是个煞笔,好面子,没城府,结婚后不久就被后妈的弟弟,马红卫带着去了曹寡妇家的地窖耍钱。
当媳妇李敏怀孕挺着大肚子艰难挪到曹寡妇家地窖央求他回家的时候,许东风嫌她坏了自己运气,把输钱的怒气发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再后来李敏生了个女儿后,许东风眼睁睁的看着后妈马秀兰虐待她不说,甚至连女儿生病都不回家。
家里的钱输完了,就把东西卖了,接着赌。
李敏生完孩子,月子都没坐,就被马秀兰撵着去下地干活儿,寒冬腊月还要给全家洗衣服,时间一长硬生生落下了月子病。
丰腴饱满的身体在病痛下也渐渐消瘦。
然而许东风为了有个男孩传宗接代却变本加厉的折腾她。
今天他在曹寡妇家的地窖里又输了不少,用身上仅剩的三毛钱在村口供销社买了半斤白酒,喝了个酩酊大醉,结果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
当他回家后,看到的却是吊在房梁上衣衫不整的妻子,还有摔断了一条腿在地上哇哇哭的女儿。
随后他在炕上发现了舅舅马红卫的外套。
许东风当时大脑像被拖拉机撞了一样,双眼通红,发了疯一样冲出家门找寻找马红卫。
然而他却被后妈马秀兰带着大队会计还有民兵拦住,接着从他家里搜出了马红卫的衣服还有两块钱。
马秀兰信誓旦旦的说是他打断了女儿的腿,逼死了李敏,还偷了马红卫的钱。
因为过去的坏名声,他在笆篱子蹲到了第二年开春才被放出来。
出来后他从邻居大妈口中得知,女儿断腿后刚开始马秀兰还送点吃的,但因为断腿没有及时治疗,大夫说会留下终身后遗症后,马秀兰就再也没去过。
毕竟残疾的女人不好找婆家,就算卖也卖不出价格。
大雪飘落的时候,邻家大妈上门看了一眼,看到饿死在炕头的小丫丫,手里紧紧攥着破了洞的拨浪鼓。
听完这些话,许东风心里像是一万把刀子穿心而过。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弄死马红卫和马秀兰两个畜生。
但这时候马红卫早已经带着他后妈搬了家。
寻仇无望,许东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北大营,搭上了一辆火车,浑浑噩噩的去了南方,打过散工,下过矿洞,拼命地折磨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忘了所有痛苦。
命运弄人就在许东风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马红卫的时候他在路边却看到了马秀兰,就在他要追上去的时候,一辆大卡车冲了出来......
“马红卫,马秀兰!”
许东风呀要切齿,这真是老天开眼!
给他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
“老婆,丫丫等我!”
许东风朝着家的拼命地跑,心中祈祷一定要赶上。
.......
许东风家
“外甥媳妇,你陪我睡一觉,这两块钱,就是你的!”
马红卫一双小豆子眼,猥琐的盯着身材秀美的李敏,眼中是遮不住的欲望。
“滚!”
李敏一脸嫌恶。
“嘿嘿嘿,滚?你不知道吧,许东风那小犊子又去曹寡妇家耍钱了......”
马红卫向前一步,咧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大板牙,臭气几乎喷到李敏脸上。
李敏步步后退,但房子只有那么点,很快就被逼到了里屋墙角。
“那小犊子不知道心疼人,我知道啊,嘿嘿嘿......”
就在她退无可退的时候,一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马红卫的动作。
“坏....人,不...不许欺负...麻麻....打打...”
李二丫扎着冲天辫,试图把手里破了洞的拨浪鼓扔向马红卫。
“嘿,小杂种,坏老子好事,我弄死你!”
马红卫看着炕上朝他扔东西的李二丫,眼中凶光一闪。
吓得李二丫哇哇大哭。
就在他要伸手抓向丫丫的时候,李敏眼中露出一丝决然,冲上前抱住了马红卫,直接把他推倒在了炕上!
此时李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谁动女儿就和谁拼命。
就在马红卫想要抓李敏头发把她按在身下的时候,房门传来一声巨响!
“砰!”
许东风像一只豹子冲进了屋里。
看到面前的一幕,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马红卫!我宰了你!”
两世仇恨加在一起,许东风丝毫没有手软,一拳就砸在了马红卫脸上。
“许.....”
马红卫话都没说完,就被许东风锤翻在地。
“草!草!”
许东风双眼通红,拳头快的几乎化成残影。
宣泄着自己两辈子的怨念。
“别打了别打了!”
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臃肿的身影。
许东风定睛一看,居然是后妈,马秀兰。
“为一个骚娘们,你要打死你舅舅啊!”
马秀兰护住马红卫,大声呵斥。
“舅舅?”
许东风心中冷笑一声,上辈子这个后妈就一直PUA他,什么娘亲舅大。
狗屁!
听到婆婆的话,李敏眼中黯然,她知道自己这个老公不是东西。
但当年她不小心落水,是许东风及时出手,救了她一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今天被打死她都要保住自己的清白还有女儿。
“是李敏这个浪蹄子勾引你舅舅,有怨气冲她撒去!”
马秀兰心疼的看了一眼昏过去的马红卫,叉着腰咋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