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她的目光:“孩子们不愿意,您作为老师,难道不应该正确引导吗?”
这时,办公室里另一位张姓老师插话:“哎呀,浩然妈妈,小孩子嘛,都喜欢跟开豪车的同学玩,你家这个情况……大家躲着也正常嘛,你这样吹胡子瞪眼吓唬谁啊!”
什么情况?因为家里没有豪车,就要被孤立?
这不是赤裸裸的歧视吗?
浩然这时抹了把眼泪,他自从明白爸爸永远回不来后,突然就像懂了事,心思沉得有时候我都看不懂,根本不像个只有六岁的孩子。
“妈妈,美术课上,刘老师让大家介绍爸爸的车。我说爸爸的车是军舰,可以保卫国家。她说我吹牛,还说……还说我爸爸肯定是个没本事的穷光蛋,连车都买不起,才让我编这种谎话来骗人。”
我听后气血上涌。
我一字一顿道:“保家卫国是荣耀,不是你口中的吹牛!你为人师表,凭什么如此拜金势力,侮辱英雄!”
刘敏华被我吓到了,但还是嘴硬道:“干什么?要打人吗?我这是在教育他要诚实!一个连爸爸都没有的野孩子,我不教育,谁来教育?”
她语气很重,吓得儿子缩了缩脖子。
我一下子揪住她的衣领,咬牙道:“刘敏华,你说谁是野孩子?看看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她这次真吓到了,连声尖叫,张老师赶忙过来拉扯:“哎哎,你怎么还动手啦?打人可是犯法的!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报警?”
儿子被唬住了,抱着我的腰抽小声道:“妈妈,不怪老师……是我不对。”
刘敏华捋了捋衣领,找到了底气,正色道:“林晚——你是叫林晚吧?一个班四十个孩子,爸爸不是开宝马就是开奔驰,最差也是个奥迪,只有你儿子,画了个破船!”
“你冲我嚷嚷有什么用?嗓门大能变出钱来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
张老师在一旁阴阳怪气:“就是,没那个经济实力,就不该把孩子送到我们这种贵族学校,来了不是自取其辱吗?”
“没错,哪像我们班的周嘉豪,他爸爸可是上市公司老板。哎呀张老师,你看周嘉豪妈妈送你的这条丝巾,得好几千吧?孩子们可都精着呢,知道该跟谁玩。”
说着,她俩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丝巾价钱,再没给我们母子一个眼神。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让我没有当场失控。
她们根本不懂。
我那两位同为教师的公婆,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后,一夜间苍老了二十岁。部队和政府送来的慰问金,他们分文未取,只说钱该用在更需要的战士和家庭上。
浩然就是在这样一种克制又骄傲的家风中长大的。
所以,我尊重他,从未向学校主动提及家里的情况。
可这份我们小心翼翼守护的尊严,在眼前这两个被金钱和虚荣腐蚀了心灵的女人眼中,竟然一文不值。
向她们解释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奉献?
这本身,就是对英雄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