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超市买完菜排队时,不经意间撇到个熟悉的背影。
一眼让我僵在原地,往日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四岁的女儿嘉嘉察觉到我的异常,扯扯我手掌小声喊道:「妈妈,你怎么了?」
「没,妈妈没事。」
我快速结完账逃离现场,没想到刚出超市还是被叫住。
「嘉嘉!这是嘉嘉吧!」
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出现在眼前。
来人正是我的前任婆婆,刘芳兰。
刘芳兰正蹲下身跟嘉嘉打招呼,给她吓得直往我身后躲。
「嘉嘉,我是奶奶呀嘉嘉。」
「哎呀,真是跟你爸爸小时候像得很呐。」
三年不见刘芳兰倒是沧桑了很多,眉宇的那股刻薄还是不减当年。
见嘉嘉有些怕她,她愤怒地冲我撒气。
「艾玉,你怎么教孩子的?早知道当初不让你带走了。」
我冷笑一声,找回些理智怼她:「你搞清楚当初是你让我们娘俩滚的,现在又眼巴巴上来干什么?」
刘芳兰闪过一丝心虚,下一秒又理直气壮。
「我那是气话,嘉嘉是冯策唯一的女儿,我不可能真的不要你们啊。」
「反倒是你,害我跟乖孙分离多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真是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皮的人。
我翻个白眼,不再多说一句,抱起嘉嘉放上电动车,骑上就跑。
不知道明明是另一个城市的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2
刘芳兰是我第一任老公冯策的妈妈。
我怀嘉嘉的时候,冯策下班路上出车祸去世。
出于我对冯策的感情和刘芳兰的百般祈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留下孩子。
怀孕期间刘芳兰对我有求必应,后来得知生的是女儿时,刘芳兰掉头就走。
我出院那天,她堵在家门口。
我还在月子期间,抱着孩子光是站着都费尽全力。
刘芳兰依墙嗑瓜子,瓜子壳朝我们吐来,嫌弃道:「生个丫头片子回来干什么?干脆死外头算了,两个赔钱货,还想回来吃老娘的喝老娘的?」
我虽有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还是准备少了。
一时间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妈....」
「别叫我妈,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媳,赶紧带着你的野种滚出去。」
旁边围观的邻居看不下去,帮腔道:「刘老太你也别太过分,好歹是你儿子唯一的血脉。」
闻言刘芳兰眼睛一瞪,瓜子一扔怒道:「谁知道这到底是谁的种啊,毕竟我儿都死了。你这么心疼她做什么,不会是你的种吧?」
给邻居吓得骂一句「神经」连忙关门躲起来了。
我气得眼眶一红,据理力争:「你要是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跟你也有血缘关系的。」
「呸!」
「我才不鉴定,不就是冲着我家这房产来的吗?我告诉你艾玉,这孙女我不认,你从哪来滚回哪去。」
说完转身回屋,将我们关在门外。
我虚弱得站不住,只得坐在地上联系月子中心,随后给我家里打了个电话。
3
我妈照顾我在月子中心坐完月子以后,我哥带着娘家人一起找上刘芳兰给我出气。
这次刘芳兰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将我们请进屋说尽好话。
「上次是我的不是,年纪大了人糊涂,小玉啊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刘芳兰佝偻着背,给我道歉后又连忙安抚娘家人。
「小玉他哥,你也别生气。这孩子肯定是我们老冯家的,冯策就这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疼她,以后等我走了家里这些都是她的。」
我们没搭理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哥看向我,询问我的意思。
我嫂子已有二胎,我回去不方便,想想也只能先忍了。
就这样我便留在冯家,刘芳兰又恢复之前的体贴。
我虽有疑心,但刚出生的幼崽有人搭把手肯定好很多,所以也没当回事。
直到有一天,我在嘉嘉的衣领上发现点黑色灰烬,捻在手里细腻光滑,不知何物。
第二天嘉嘉便腹泻不止,不停吐奶,吓得我连忙抱起孩子直奔医院。
医生看了那些灰烬后大惊失色,连忙开药输液。
「这是烧过的符纸啊,不会是有人拿这个给孩子喝吧?」
宛如晴天霹雳,我瞬间反应过来,能接触孩子的只有我和刘芳兰。
嘉嘉在我怀里打着吊针,我却怒火中烧,冷静不下来。
回到家后,我冲到刘芳兰房间拽起她就甩一巴掌过去。
「啊—」
「艾玉你疯了吧!你竟然敢打我。」
她准备还手,我拽着她胳膊将她扔回床上,恶狠狠警告她:「是不是你烧的符纸给嘉嘉喝?」
她脸色一变,下秒又怒吼出声:「是又怎么样!大师说嘉嘉命里注定是个儿子,只是投错胎。只要连喝一个月,就能变回去。」
说到这里她又得意起来:「大师说了,到时候改名叫佳伟,这样我们老冯家也算后继有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告她:「愚蠢的东西!你下次再敢使这种下作手段信不信我杀了你?」
许是我话语里的狠意吓到她,她瑟缩着脖子,没敢回应。
4
从那时起,我跟她正式撕破脸皮,她也没再来献过殷勤。
嘉嘉不是传说中的天使宝宝,她夜里时常哭闹不止,喂完奶以后有时哄一个小时都哄不好。
给刘芳兰吵醒后她就开始破口大骂,吓得嘉嘉哭得更厉害。
可是有天,我半夜惊醒发现嘉嘉格外乖,一次都没醒过。
我吓得手都在抖,以为上次符水有后遗症了,半夜抱着孩子冲到医院。
医生检查半晌说孩子是吃了安眠药。
我气得眼睛都红了,回到家提刀打开刘芳兰房门,对准床上砍下去。
一刀砍空,刘芳兰躲过一劫。
给刘芳兰吓得连连大叫,「艾玉!艾玉你是疯了吗?」
我没理她,拎刀追到客厅,刘芳兰嘴巴不停求饶,脚下倒是跑得很快。
「小玉,我错了小玉,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和嘉嘉,冯策的那些赔偿款也都给你。」
我停住脚步,手里刀朝向她:「卡拿来。」
怀孕时她就说好给我,后来发现是女儿就没再提这事。
她哆哆嗦嗦把卡放在桌上,随后躲去房间。我拿着卡没再找事,毕竟我还有女儿要养,不可能真不要命。
本来只是吓吓她,如今倒是还有另外收获。
结果她转头就报警,说我要杀她。
警察刚到他就坐在门口嚷嚷:「警察同志明鉴啊,艾玉这个贱女人不仅克死我儿子,现在还想拿刀杀我!让她女儿夜夜哭闹,吵得我觉都睡不好。白天拿刀恐吓我,就是为了谋取我儿的那些赔偿款啊,警察同志你们来评评理,这娘俩是不是非要让我们冯家死绝了才高兴。」
警察看向我,我无辜撇手,从厨房拎出刚买的骨头。
「我剁排骨呢,她非要说我杀她。至于钱么,按理说本来不就应该是我们母女俩的吗?一共五十万,我刚看卡里只剩二十万了,还没找她要剩下的呢。」
刘芳兰身上也没有伤口,又没有证据,警察教育两句就走了。
5
孩子一岁的时候,安分许久的刘芳兰突然带着一帮冯家人找事。
刘芳兰率先出声:「艾玉,今天当着一家亲戚的面,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赶紧给这个野种改姓,我们冯家不认这个孙女。」
我看看眼前这架势,明了几分:「怎么,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
刘芳兰仗着身后有人撑腰,阴阳怪气道:「哪敢啊,您多有本事啊。」
冯策大伯抽了口烟,帮腔道:「小玉啊,我们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年轻啊,还能出去赚钱,芳兰这个年纪了,只有这点家产养老。」
从始至终,我都没图过冯家这点可怜的家产,可惜谁都不信。
刘芳兰在旁边装可怜擦了下眼角,「大哥啊,你不知道这女人多狠的心,之前打我巴掌,甚至还要拿刀砍我,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喊来这么多亲戚帮忙。」
大伯脸色一变,拍着桌子骂道:「艾玉,你这哪还有当儿媳的模样,赶紧带着那个野种滚出冯家。」
我看着装模作样的大伯,笑出声了。
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积极了,以后刘芳兰死了这房产百分之八十能落到他家。
没关系,等以后刘芳兰老死了,我可以请律师要回来。
现在嘛,这个破地方真是没必要再待了。
我点点头:「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的好婆婆放心,等你以后死了,我会来给你烧纸的。」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回房间收拾好东西搬回娘家。
6
到家楼下,嘉嘉下车后捏我的手。
「妈妈你别生气,生气会变老喔。」
「妈妈没事,今天的事情不能跟别人说哦。」
嘉嘉懂事的点头,也没问为什么,在怀里紧紧搂住我脖子。
刚开门就听见现任婆婆罗翠嚷嚷: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死哪潇洒去了?」
「世文六点半就到家了,你还没做饭,难不成等着我们伺候你吗?」
今天懒得理她,径直走进卧室。
关门时还能听到罗翠跟嘉嘉念叨:「你妈发什么神经呢?」
离开冯家后我便让我妈帮忙看孩子,自己出门上班。
我妈时常给我安排相亲,说非要看我成家才放心,不然我们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
前车之鉴我一直没答应,但实在拗不过我妈。去年我妈做了次大手术,为了让她放心,我就在相亲对象里选择现任老公马世文结婚。
马世文条件不差,有房有车,就是人高马大面相很凶,才一直拖着没结婚。
本来我嫁给他也是图不用跟公婆住,结果上个月我婆婆罗翠搬来了,说是跟公公吵架,要出来散心。
我虽有不爽,但还是竭力伺候。
就这罗翠还是看我不顺眼,认为我带个拖油瓶拖累他儿子,时常挑我的刺。
要不是看马世文对我和嘉嘉都很上心,我都恨不得再离个婚。
第二天感觉小区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时不时还要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两句。
我隐在一旁悄悄偷听他们说话。
「你知道老马家新娶的那个媳妇不?」
「知道啊,斯文好看,跟老马那个凶神挺配。」
「是啊,啥都好,就是二婚。而且我听说啊,那女人是个扫把星哦,前脚克死老公,后脚就跟别的男人有染,你看看这才几年啊就又再婚了?」
「听说啊,她男人的赔偿款都私吞,那婆婆都住院了,她也不给钱,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哦。」
这话说得我心里直咯噔。
这些事情我当然没做过,但是也犯不着跟他们解释,最主要是罗翠和马世文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
而且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这样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