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1
和前男友徐默青分手五年后在殡仪馆重逢。
我以为他先我一步离开。
在那里嚎啕大哭。
后来，他成了我生命最后的见证者。
看着他亲自为我选的坟墓。
我想，要是再晚一点死掉就好了。
导语2
分手后，前男友成为了入殓师
五年后，我要死了。
他哭着想成为最后一个陪伴我的人……
1
和男朋友分手五后，乔乔给我打来电话：「我在殡仪馆看见你前男友了！」
我匆匆赶到，看不清眼前的遗照是谁，就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丝毫没有当年和他吵架的架势。
眼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擦擦吧。」
等会......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这...不是刚刚死掉的前男友吗？
徐默青指着遗照问我：「你和他什么关系？」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面容消瘦，眼神无光，生前应该是遭受了病痛的折磨。
我赶忙摇头，「我不认识他。」
徐默青似乎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以为我是哭那个年轻男人。
他又伸手架起还瘫坐在地上的我，朝遗照深深鞠了一躬。
我照着他的样子，也在心里向那人诚挚地道歉。
男人把我牵出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周之怡，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你就这么舍不得我？」
对上他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我倔强地不肯承认：「我泪失禁不行啊！」
徐默青被我气笑：「几年不见，油嘴滑舌的本事又进步了。」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打算溜之大吉。
他快速地攥住我，「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
是说明明已经分手这么多年，听到他的消息马上就赶过来？
还是说我突然地回到这座城市是来治病？
两个问题的答案我都不能告诉他。
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怕你死了没人收尸。」
男人一下子就被我的话噎住了，气不打一处来：「你才没人给你收尸呢！」
我脸色一沉，徐默青慌忙找补：「我开个玩笑......」
他提醒我了。
可能真的没人给我收尸。
2
我和徐默青相识于微末，彼时他因为右耳失聪四处碰壁，而我和母亲刚刚断绝关系。
我们在一次志愿活动上相识。
他因为长得好看深受阿姨们喜欢。
那天他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统一发放的红帽子也盖不住他的光芒。
但是大家都说他是残疾人，队里很多脏活累活都给他干。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在某天向他伸出了手。
他一开始是不接受的，以为我只是一时兴起地同情。
可当我第八十六次帮他一起打扫社区厕所时。
他终于开口向我说了第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收拾好拖把，递给他消毒液：「因为我大概也是残疾人吧。」
不过，他是身体残疾，而我是心理残疾。
徐默青买了酒，我们坐在海边，相互倾诉着彼此的故事。
我告诉他，我只有一个染上赌博的妈妈，身上的钱一半填了她那个无底洞，一半用在治疗我的躁郁症。
男人听完沉默了很久，告诉我：「我的耳朵，是被人打聋的。」
我不敢想象，一个只想好好生活的普通人，为什么最后会被校园霸凌逼得退无可退。
我呼出一口气，感慨我们都走了出来。
拿起啤酒瓶碰了碰他手上的，发出叮当的响声。
像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接收感应的回音。
「不醉不归！」
也许是酒壮人胆。
后来徐默青告诉我，我缠上了他。
「徐默青，你身上好香。」我趴在他的背上，鼻子深深埋进他的颈窝。
吐出的酒气氤氲，湿雾雾地都尽数撒在他的耳后。
男人的耳朵红得发烫，又把我往上颠了颠，「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那晚，他也喝醉了，没办法送我回家。
于是，我们熬了个大夜。
我们在一起得很快，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不记得过了多久，似乎是数不过来的春夏秋冬。
我意识到母亲已经坐牢，而自己还要继续前行，想去大城市闯一闯。
可徐默青不一样，他只想好好地过现在的生活，安稳踏实。
我骂他不思进取，他笑我异想天开。
他一定要我留下，可我固执地没有把他放在我的未来里。
那天，我们大吵一架，不算和平得分手了。
3
乔乔急匆匆赶到，习惯性地扶着我的胳膊。
徐默青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缓缓开口：「我请你们吃饭，赔礼道歉，走吧。」
他选了一家粤菜，三人在餐桌上面面相觑。
乔乔叫住服务员：「能不能加一碗皮蛋瘦肉粥，不放盐？」
我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她。
徐默青起身，又给我倒了一杯水：「过得怎么样？」
我咳嗽了几声，才堪堪能说得上话：「挺好的。」
空气中凝结着尴尬的氛围，他没再说话。
直到菜上齐了，而我端着那碗粥喝得津津有味。
徐默青看了我一眼，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烧肉。
「我记得你以前无肉不欢，怎么几年不见变了口味？」
我拿着勺子的手不敢动弹，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低着头把他给我夹的那块肉饭放在盘子里。
男人神色骤然变得难看，很是不满我的嫌弃。
乔乔赶紧笑着替我解释：「之怡最近在减肥，可不能半途而废！」
我突感不适，拼命按住颤抖的手。
不想让他察觉到什么。
乔乔想缓解饭桌上的气氛，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男人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入殓师。」
我眉头一跳，很是意外他的职业选择。
好生送走故去的人……
我说我们之间怎么那么有缘分呢。
还没发问，男人解释道：「不用和活人打交道，我很喜欢。」
本以为今日见面可能只是萍水相逢。
听他这么一说，以后倒也不是没有见面的可能。
4
饭后，乔乔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开。
但她放不下我，我点头让她安心。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推辞，立即答应了下来。
在男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径直坐上副驾驶。
徐默青发动车子，「我以为你会拒绝。」
我笑着摇头：「有人送我回家，为什么不呢？」
他没再说话，一路无言。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徐默青打开了车的前灯，直直照进我家楼下的楼梯。
我刚想开口道谢，男人冷不丁地问我：「周之怡，我们复合吧。」
我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跳如雷，一时间竟想不出临时的理由搪塞过去。
男人看我不回答，有些慌了神：「没关系，我不是一定现在就要答案...」
我捏住拳头，果然地拒绝：「不行。」
时间静止，他眼底溢出无措。
想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可他的手有些颤抖。
那只烟迟迟没有被掏出来。
他声音低沉：「是因为我的耳朵，还是我的职业？」
我缓缓摇头，都不是。
如果是你的耳朵，当初我们就不会在一起。
如果是你的职业，我压根就不会吃完那顿饭。
男人追问：「那是为什么？」
我没办法给他答案，鼻子瞬间有些泛酸。
徐默青看出了我的窘迫，没有继续逼问。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家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抱歉，徐默青。
现在的我依然有很多话不能跟你说。
5
我把徐默青要重新追求我的事告诉了乔乔。
她有些无奈：「你怎么想的？」
我无力地抬起胳膊，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针眼，那是生命消逝的信号。
自嘲道：「我一个快死的人，谈什么恋爱。」
乔乔瘪着嘴，没忍住哭出声：「之怡，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我赶忙抱住她，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看着她哭，我也难过。
脑袋一阵眩晕，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喉咙里一股热流，从下往上涌了出来。
「呕——」
口腔里的血气势汹汹，不断撞击着我的理智。
「之怡！」乔乔慌乱中用袖口擦净我嘴角的血液。
这是我第一次吐血。
「我们去医院！」
我拦住她，轻轻摇头。
是的，我快死了，胃癌晚期。
想起从前跟在那个女人身后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我的命运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我觉得这个称呼亵渎了母亲二字。
那个时候，我和她就是过街老鼠，人人避之不及，债主追着讨债。
印象中，我似乎都不太记得吃过几顿饭。
后来拼了命的赚钱，补上了亏空，但身体好像每况愈下，直到她进了监狱。
过了好一会我才缓过来，「乔乔，陪我去选一个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