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客厅没开灯,我禁不住往外看。
一种后知后觉的凉意攀爬上我的脊背。
恰逢小区停电,窗外漆黑树影婆娑。
三方道路交汇的尽头,就是我家客厅的窗户。
要不是今早邻居说了,我还真没在意。
这么一看,好像所有道路的车流都要排山倒海的撞过来似的。
而最中间那条主路尽头,远处妇产医院红灯幽幽。
妇产医院不止接生,更多的,则是流产。
如今在看,那几个红字好像蛰伏着无数怨毒的眼。
阴风穿堂,万剑穿心,此局无解。
我沉默许久,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却已经没有什么惧怕的东西了。
甚至,鼻腔里还能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怪不得连续多天的高温预警,自己家屋里这么凉快。
原来全都是阴风煞气。
迎着门外,我反手掐过手指,离卦九四。
大凶。
我和江祁旅行相识。
彼时我们相谈甚欢,之后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我无父无母,婚后他对我百般照顾。
他妈一开始也待我如亲生女儿。
婚后我拿了自己父母留下的钱给他买了房子,资助了公司。
可结婚多年,他态度突然就变了,连带婆婆也不待见我。
尤其是意外流产后。
一想到流产,我心中恨意升腾。
一夜未眠,凌晨才眯了那么一小会。
梦里都是孩子尖锐的啼哭。
“怎么敲了半天也不开门?要不是我找了备用钥匙,你是要把我关外面吗?!”
一大早,婆婆拎着保温壶骂骂咧咧进屋。
“要我说你这人就心术不正,我儿子还不信,还让我给你熬汤补身子。”
“你有什么好补的?根本就是家门不幸,娶了你这么个东西。”
她嘴上不饶人,吵得我头疼。
坐上餐桌时,发现她虽然在骂人,却给我盛了满满一整碗补汤。
我低头看过,没吭声。
猪脚熬出白汤,浓稠胶质冒泡,专用料包带出浓香。
我当初怀孕,江祁就总是叮嘱婆婆熬汤。
而流产之后,更是半月一次,从来不落。
“看着发什么愣,先给菩萨上柱香。”
上香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一边上香,看着菩萨的慈悲面容,更是觉得讽刺。
连带的,汤也恶心起来。
除了猪脚,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肉质。
这次婆婆熬的不算仔细,料包里的草药漏了出来。
我心念一动,只是一查,就发现全都是大寒避孕的药。
“怎么不喝?”
婆婆直勾勾盯着我,略带焦急的催促,语气没来由森寒。
好像不是我喝,急着给其他什么东西喝似的。
似乎每次喝汤,都是同一个时间。
我这边没来得及应声,门铃就响起。
江祁回来了,一起的,还有个挺着肚子的女人。
我一看她的肚子,就目眦欲裂。
“这是我远房表妹苏蕊,老家房子拆迁,在咱们这住一段时间。”
江祁没发现什么不对,带着她就进了屋。
“嫂子好。”
看着她柔弱的面庞,我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