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郁闷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兄妹各出一半，均摊很公平啊。”
我转过身，笑着问我哥：“是吗，均摊很公平？”
我哥习惯在人多的时候扮演弱势群体和懂事孝顺的形象，他顺着我的话点头：“是啊，妹妹，我觉得均摊很正常，即便我没你有钱，你工作体面，但作为哥哥，我也不想显得太窝囊。”
话说得很体面，也很中听，但每个字都像蚂蚁一样爬满我的全身，侵蚀着我的神经。
我怒吼道：“宋春，你放屁！”
“我才毕业多久？三个月前刚毕业，现在还在实习期，就要被逼着跟你AA。”
“这是三天前，咱妈的各种AA记录：一盒牛奶AA，一份粥AA，一盒纸巾AA。”
手机里全是转账记录，从几百到几毛，详细得满满一页，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这很正常啊，你想说明什么？”大叔不理解。
几个警察默不作声，其他病人家属也围过来看热闹。
“这很正常啊，赡养父母本来就该均摊，不能一个人扛，事无巨细也挺好。”
“姑娘，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闹，不就是出点钱吗，你至于吗？”
“就是，大学毕业，别让人看不起，你再吵吵，小心我拍下来发到网上去。”
还真有人拿着手机对着我。
我没有回避，只是觉得心酸——男的抱团，互联网向来为“弱者”出头。
就在这时，有人喊：“病人醒了！”
我看过去，我妈手脚动了一下，睁开眼后，她扫视着我们兄妹俩。
大家同情地看着我妈，有个跟我妈年纪相仿的病友感慨：“生养儿女本就不容易，遇到没良心的，你也够辛苦，别多想，好好养病，以后多帮帮儿子。”
我妈眼神从涣散到充满泪水，用了三分钟，之后她虚弱地说：“别吵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大叔不乐意了，看到我妈醒来，他又来劲了：“这位大姐，你儿子和女儿为了点AA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你的教育有问题，你女儿斤斤计较，你儿子是受气包，你不教训她？”
我妈深吸一口气，眼泪流得更多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我哥，最后闭上眼：“我累了，想休息，你们随意吧。”
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我身上，好几部手机早就对着我录制。
今天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我很快就会被网暴。
我哥全程淡定、从容，好像事不关己。
“哥哥，跟你商量件事。”
没等他同意，我拿出手机：“你还记得三天前的这笔转账吗？”
“我记得啊，给咱妈做手术，一人凑一半，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好，既然警察也在，大叔也在，还有这么多热心人，那就把事情说清楚——你当初问我要这笔转账是为了什么？”我死死盯着我哥的神情。
我的亲哥，我从小依赖的人，这几天我一直恍恍惚惚，想维持亲情，想和他当一辈子兄妹，但今天之后，不可能了。
“自然是麻醉啊，咱妈做的是半麻醉，我让你转钱，是为了给她安排全麻手术。”
我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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