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下定量,只为餐桌能多块肉,让孩子们多一份营养。
爹妈还在的那几年,她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
为了夏建军,她放弃读大学。
夏建军总说自己下乡不能尽孝,
她每个月划纸盒子攒出3块钱邮给婆母。
夏建军说自己的手时写字的,
她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拉扯孩子。
孩子和她不亲,她也只觉得是自己出了问题。
“她这是养出了什么白眼狼出来啊......”
突然,一道身影推开门,公社文书走了进来。
“顾芳华同志,这是你的调令通知。”他声音公式化,递来一张薄薄的纸。
调令。
她曾经主动申请的,调离知青点或公社的批复。
生效日期,就在眼前。
顾芳华的手,微微颤抖地接过那张纸。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面,像触碰到一道生机。
这是她离开的机会。
她把调令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
门再次被推开,夏建军高大的身影逆光而入。
他走近病床,目光落在她脸上,却没有一丝关切。
顾芳华的心猛地一缩,指尖死死抠住调令。
夏建军俯下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躺够了就快回去!丢脸!”
他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卫生所的门再次关上,留下一室死寂。
顾芳华拿出调令,生效日期在几天后。
在这之前,她得让夏建军和她离婚。
她回到屋子里,专心准备的行李。
她四处翻找自己的东西,一个都不想留给夏建军!
夏建军却再次出现。
他将几张照片和一封信扔在床上,语气不带感情:“清影给的,说是孩子们在文艺宣传队表现很好。”
顾芳华拿起照片。
照片上,霍清影笑容温婉,夏杰出和夏评优依偎在她身边,笑容灿烂得刺眼。
他们穿着统一的演出服,神采飞扬,仿佛从未属于她。
那封信,霍清影的字迹娟秀。
信中“谦虚”地表示孩子们“思想进步很快”,字里行间却尽是炫耀。
她甚至暗讽顾芳华在孩子心中,不过是个“老保姆”。
她手中的照片,像燃烧的碳,灼痛了她的手。
傍晚,孩子们从宣传队回来。
夏杰出和夏评优冲到顾芳华面前,炫耀他们在宣传队的“光荣事迹”。
“妈妈,表姑姑教我们唱歌跳舞,可好了!”夏评优兴奋地手舞足蹈。
夏杰出则板着小脸,声音带着一丝顾芳华不熟悉的,自以为是的严肃。
“表姑姑说我们进步很快。”
他甚至指责:“妈妈你差点‘耽误’了我们。”
顾芳华喉咙发紧,强忍怒火给他们缝补磨破的演出服。
夏评优却一把夺过,嫌弃地扔到地上。
“妈妈,你缝的太土气了!表姑姑说要穿新的,洋气!”
她看着孩子们那双充满嫌恶的眼睛。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与陌生。
“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么不堪......”
“那我也没你们这样的孩子了!”
顾芳华扔下手头的衣服转身离开。
一场暴雨,公社组织抢修水渠。
顾芳华连着出了好几天工,身体有些吃力。
夏杰出和夏评优,站在不远处。
夏评优突然尖声指着她:“看,她又在‘磨洋工’!”
夏杰出也凑上来,表情严肃:“妈妈,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们要为集体着想!”
顾芳华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
她试图解释,却被夏评优猛地推搡了一把。
“你就是想偷懒!”
顾芳华脚下一个踉跄,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后方。
身体失去平衡,从水渠高处直直跌落。
“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剧痛瞬间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