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云站在卧室门口,沉默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目光落在房间里那些熟悉的物件上。
每一件都是沈季明送给她的礼物,每一件都承载着他们十八年的回忆。
八岁那年,沈季明把一个小小的拨浪鼓塞进她手里,那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而现在,拨浪鼓的漆已经有些剥落,但鼓面上的花纹依然清晰。
她伸手拿起它,指尖轻轻摩挲,耳边仿佛又听见沈季明稚嫩的声音:“裴瑾云,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要好好保管。”
十五岁那年,沈季明不知从哪儿看了古装剧,硬是说这个年纪的女孩该【及笄】了,意味着可以嫁人了。
他偷偷翻出奶奶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翡翠手镯,趁她睡着时套在她手腕上。
十八岁生日那天,沈季明从拍卖会上拍下一顶王冠,说是英国女王成人礼的同款。他单膝跪地,把王冠戴在她头上,说:"裴瑾云,恭喜你成年。”
二十岁那年,沈季明把沈家代代相传的扳指戴在她手上,那是沈家最高话事人的象征。
他说:“以后你就是凌驾在我之上的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一件一件地收拾着,眼泪无声地滑落。
尽管理智已经决定放下,可心脏却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几乎窒息。
终于,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箱子。她拿起笔,在箱子上写下【沈季明收】,然后去往了沈家老宅。
“爷爷,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麻烦您在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交给他吧。”
沙发上端坐的老人沉默了几秒,看着面前一脸决绝的人。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孩子,你们……”
“这是他的生日礼物。”她轻声打断,“至于我们……永不相见。”
回到家时,别墅灯火通明,客厅里堆满了陌生的行李。
裴瑾云愣了一瞬,刚想问佣人怎么回事,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
沈季明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孕妇从楼梯上走下来,女人挺着隆起的肚子,脸色苍白,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得意。
“瑾云,”沈季明看见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青萦今天自己在家摔了一跤,我不放心,就把她接过来了。”
裴瑾云站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
“我把她安排在你隔壁的房间,”沈季明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她快生了,你这段时间多照顾点她。”
裴瑾云缓缓抬头,看向沈季明:“沈季明,你难道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吗?”
沈季明皱眉:“什么?”
“你答应我,这栋别墅,永远不会出现外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沈季明的表情沉了下来:“瑾云,青萦现在还没确认安全,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外面。这次摔跤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只有这里是我能保证最安全的地方。”
裴瑾云不再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沈季明想跟进来,却被她“砰”地一声关在门外。
门外,江青萦怯怯的声音传来:“季明哥,瑾云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要不……我还是走吧?虽然我父亲被抓了,但我做的是对的事情,我相信警局会保护好我的……”
“别多想,”沈季明的声音温柔得刺耳,“你安心住着,我会跟她好好解释的。”
裴瑾云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她记得从前,沈季明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她。无论是谁,只要让她不高兴了,他立刻会冷着脸让对方滚。
她曾经问过他:“你就这么向着我?”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是我决心要相伴一生的妻子,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快要占据彼此人生的全部。除了你,别人都是过客。”
而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亲手打破了他们的约定。
裴瑾云蹲下身子,将脸埋进掌心,无声地哭泣。
‘沈季明,这次,我是真的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