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拎着一块羊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来人正是崔家二子崔墨川。
他见到屋内的崔鸢宁时,愣了愣,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宁宁回来了啊!”
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将羊肉往桌上一放,愤愤道:
“我刚在集市上买肉,那些商贩听说我是崔家的,竟想以次充好!要不是我眼尖......”
崔父叹了口气:“墨川,少说两句,宁宁刚回来,别让她听这些糟心事。”
他们一家人在这盛京中总是受人冷眼,这宁宁刚回来就听到这些,想来心中也不会好受。
崔鸢宁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说着,垂眸时却看到崔墨川手腕上的淤青,
“二哥,你受伤了?”
崔墨川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笑道:“没事,就是争执时不小心碰了下。”
崔鸢宁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
药膏清香扑鼻,崔墨川顿时觉得疼痛顿时减轻不少,他十分讶异地看着妹妹,
“这药很贵吧?”
他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崔鸢宁微微一笑,“不贵,这是我自制的药膏,效果还不错。”
崔墨川听闻她会自制药膏眼中的惊讶之色更甚。
他们的亲生妹妹虽然其貌不扬,可居然会制药,他看着崔鸢宁镇定自若地笑容,心中却隐隐有了个期待,说不定宁宁会带给他们更多的惊喜。
崔母看着女儿娴熟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难以想象女儿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处理这些伤口的时候的得心应手。
晚饭时分,崔墨川将那块来之不易的羊肉炖得烂熟,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崔父和崔母都特意将最好的肉都夹到崔鸢宁碗里。
崔鸢宁看着堆的满满的碗,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暖意。
吃完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第二天一早,崔鸢宁出了门后就进了一家成衣坊。
再出现的时候,便是一个清秀公子,脸上骇人的红疤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作一身男子打扮踏入了盛京最负盛名的醉香楼。
这醉香楼乃是有名的销金窟一共分六层:首层与二层陈列着来自四海八方的奇珍异宝,三层四层珍馐美馔飘香,五六层雅致厢房常年住着王孙贵胄。
每日华灯初上时,达官显贵们的车驾便塞满了楼前长街,鲜为人知的是,这座日进斗金的繁华酒楼,幕后老板竟是被伯府扫地出门的假千金崔鸢宁。
被送到寒山寺等死的那几年,崔鸢宁拜师在鬼手佛心宴悬壶的手中,在师父教导下一手打造起这座情报中枢。
那些推杯换盏的谈笑间,不知多少机密要闻已悄然落入她的罗网。
凭着这些价值连城的消息,换取钱财,每年的进账十分可观。
然而,醉香楼势力错综复杂,根据师父的叮嘱,崔鸢宁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伯府也不曾透露分毫。
即便是楼中手下众人对她也是一无所知,只称呼她为“玉公子”。
崔鸢宁走到一间暗室中,早早的就有人侯在了旁边,她抬手写下一个药方道:
“照着这个帮我找一下这些药材的下落。”
娘的病情并不乐观,必须提早弄到自己所需要的药材才行,其中的两味龙血菩提和阴阳玄灵花更是难寻。
云泽恭敬的从她的手中接过了方子,又听的崔鸢宁吩咐道:
“一旦有消息了,尽快知会我,并且去好生查一查永阳伯这些年来私下里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云泽领了命下去后,崔鸢宁处理了一些琐事,又才恢复了原来的装扮,准备从醉香楼的侧门绕出去时,却不曾想看到了江家三兄妹。
江蕴珠被江云疏还有江云山两人簇拥,如同众星拱月,荣宠至极。
她正挑选着时下盛行的发钗,脸上笑意盈盈的。
崔鸢宁只是轻轻扫视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毕竟她们现在形同陌路,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当她还未走出这大门,便被人给叫住了。
“鸢宁姐姐......”
崔鸢宁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却见几个侍卫挡在了她的眼前,堵住了去路。
江云山看到崔鸢宁出现在醉香楼的时候明显有些讶异,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见她故意忽略蕴珠的话的时候,心下就来了火气,
“崔鸢宁,你的耳朵是聋了不成。难道没有听到珠儿妹妹在喊你么?”
江蕴珠柔声道:“二哥哥,你别生气。”
“想来是鸢宁姐姐是过来打杂的,所以不想让我们注意到她而已。”
她语气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么好的命,可以在醉香楼中随意挑选首饰和胭脂水粉。
崔鸢宁那张脸,即便是用再多的脂粉恐怕也盖不住那让人作呕的疤痕。
醉香楼中崔鸢宁安插的暗卫在看到她被挡住的瞬间准备动手。
可看到崔鸢宁比了个手势后众人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江蕴珠故作无辜道:“鸢宁姐姐,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第一次到醉香楼来挑选首饰,也不知什么好,你能帮我选一选么?”
江云疏她这么说心头顿时一痛,连声道:
“真是苦了你了珠儿,日后你想什么时候到这醉香楼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江云山也跟着道:“珠儿妹妹,今日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买给你。”
崔鸢宁看着江蕴珠手上的那盒胭脂,那是她前几天刚做出来的新品,一盒就要二十两银子。
就算是江家嫡出的公子小姐每个月的月例不过是十两左右。
她挑了挑眉道:“我看那胭脂就很不错。”
“醉香楼不是新出了一顶珍珠冠么,想来应该很衬你的气色。”
江蕴珠一听珍珠冠就来了兴致,“快拿上来我瞧瞧。”
一旁的小厮有些为难,“这珍珠冠是楼主亲手所制,一顶需要三千两银子......”
江云疏皱眉,三千两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还是故作大方道:“珠儿妹妹喜欢的话尽管拿。”
珍珠冠拿上来后,崔鸢宁又道:“与珍珠冠相匹的还有一支发钗,用南珠制成,想来与你也很合适。”
江云疏二人看到那小小的一根发钗就要五千两银子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可江蕴珠已经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她欲言又止地看向两位兄长,眼中含着期待,“兄长。”
江云山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强撑出笑容:“既然珠儿喜欢,那便一并买下。”
崔鸢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道:“对了,听闻新到的碧玉镯与这发钗是绝配。”
小厮适时地捧出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玉镯,标价赫然是八千两。
江云疏额角已经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道:“这......这玉镯确实不错......”
江蕴珠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玉镯套在手腕上,对着铜镜左顾右盼,全然没注意到两位兄长难看的脸色。
崔鸢宁轻飘飘地补充道:“还有配套的耳坠和项链......”
江云山终于忍不住了:“崔鸢宁!你是不是故意的?”
崔鸢宁故作惊讶:“怎么?江二公子是觉得这些东西配不上江小姐吗?也是,以江家的门第,确实该选更好的。不如看看那套红宝石首饰?”
她指向柜台最中央那套价值两万两的首饰,江家兄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