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倾裴最爱我的时候,我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八年。
出狱后他不计前嫌娶了我。
可婚后,他把小青梅带回家夜夜做恨,让我伺候他们鸳鸯浴。
就连我妹的救命钱也被他拿去给青梅买包。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对别人好,让你后悔曾经背叛我。”
我笑得惨然。
他不知道,在他入狱前。
我被他的死对头关进蛇岛三天,蛇群将我撕咬得只剩一口气。
我迫于无奈将手指按在证词上,配合他们作伪证。
因为那会儿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1
见我没有反应,他捏住我的下颌,满眼暴戾。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想要钱,求我啊。”
望着曾经爱入骨髓的男人,我湿了眼眶。
“现在不需要了。”
他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把老子当猴耍?”
本就淋了一夜雨的我,像块破布般飞出去,撞倒了花瓶。
后背压在碎片上,疼得我浑身一颤。
扫到我胳膊上的鲜血时,霍倾裴眉头皱得更紧。
“快给念念道歉,否则你妹妹的手术费,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人都死了,要手术费有什么用呢?
我看着他,无力地说道:
“离婚吧!”
霍倾裴没想到我会提离婚,他一脸惊愕。
“就因为五十万?”
他话里满是震惊。
也对。
他逼着我凌晨给宋思念买宵夜差点被人强迫时,我没提离婚。
逼我教宋思念弹琴,宋思念故意将滚烫的茶水泼在我手上时,我也没提离婚。
现在我却因为五十万要离婚。
霍倾裴眸色深了下来。
我慢慢吐出一口气,无所谓道:
“你说是就是吧。”
“行,你给念念跪下磕个头,我就同意。”
他漫不经心地挽起袖口,一脸“我看你敢不敢”的表情。
他笃定我这样的人,士可杀不可辱。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不是他印象中的人了。
我朝宋思念跪下,咚咚磕头。
“对不起,宋小姐。”
直到我额头磕得血肉模糊,霍倾裴终于怒了。
他捏起我的后颈,气得咬牙切齿。
“你真是个贱骨头,为了离开我,命都不要了。是不是我现在找人上了你,你也能同意?”
我不自觉点点头,
“只要你和我离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
他一拳打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汩汩鲜血顺着手心流下来。
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他抓住我的衣领,怒极反笑。
“好啊,我同意离婚。反正这么长时间,我也玩够了。”
“但是……”他起身一把将宋思念揽进怀里,“十天后我和念念结婚,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娶别人。”
“那天我给你离婚证,在那之前,你还是霍太太,必须住在霍宅。”
宋思念娇嗔地睨了霍倾裴一眼,满脸羞涩。
“倾裴,婚姻大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别人都说我是第三者。”
“你是我霍倾裴放在心尖上的人,谁敢说你。”
那深情专注的目光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吸了吸鼻子,压下涌上来的泪水。
无所谓。
十天,足够我带着儿子离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
在霍倾裴进监狱那年,我偷偷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已经七岁了。
2
见我要走,宋思念拦下我。
“沈穗,你能帮我去画室拿画笔吗?”
“你不知道,倾裴就喜欢画我没穿衣服的样子,一点正形没有。”
说着她满脸晕红地瞄了霍倾裴一眼,
身侧的手下意识开始抖,我抬眼看向霍倾裴。
期待他不要同意。
可他还是如以往每次那样,笑着点头。
“念念说什么你没听到吗?拿个画笔又死不了。”
我死死咬住舌尖,抵住身体不断传来的战栗。
霍倾裴不知道,宋思念抢走我的画室根本不是要画画,而是在里面养了无数条蛇。
当年那人抓住我的时候,曾把我关在蛇岛上。
那根本不是什么画室,而是蛇窟。
我鼓起勇气,盯着霍倾裴,带着哭音乞求。
“霍倾裴,你让别人去,好不好?”
这是他出狱后,我第一次示弱。
看到我红了眼,霍倾裴有一瞬间慌乱。
“倾裴,是我不好,他们说我是小三,说我活该嫁不出去,他们说得对。我怎么能使唤你妻子呢。”
宋思念一开口,霍倾裴眼里的柔软和慌乱瞬间消失。
他抿唇,目光不悦地看过来。
“去吧!你不是想要离婚吗?伺候好念念,我必定如你所愿。”
舌尖咬出了血,我死死忍住战栗。
霍倾裴惯会拿捏我的软肋。
他知道我最在乎什么。
每次都往我心尖上戳,直到我按照他的意思妥协。
走到画室门口的时候。
任凭我如何深呼吸,都不能抵挡灵魂深处传来的惧怕。
在蛇岛被蛇群围攻的记忆再次浮现。
我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怎么不进去啊?”
“你不是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吗?区区几条蛇算得了什么。”
身后传来宋思念嘲讽的声音。
霍倾裴不在,她也不装了。
“凭你也配当霍太太吗?”她声音尖锐,眼底都是狠厉。
“我和他青梅竹马二十年,凭什么你一来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最后悔的,就是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我睫毛颤了颤。
跟霍倾裴扯上关系,确实是因为宋思念。
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爱慕霍倾裴。
但她执拗地认为我抢走了她的男人。
以至于在霍倾裴进监狱后,我托她送的那些信,一封也没到霍倾裴手里。
是以,霍倾裴恨我入骨,她是始作俑者。
宋思念走到我近前,眼神得意。
“被心爱的男人折磨,是不是很伤心啊?”
“可更伤心的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耳边一声烟花爆开,炸得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盯着宋思念,想要辨清她说的真伪,她却突然尖叫一声。
猛地后退。
“沈穗,你在干什么?”
对上霍倾裴愤怒的眉眼,我想起当年他死对头也是这样质问我。
3
“沈穗,你在干什么?”
“不是让你给霍倾裴的财务造假吗?你怎么回事?”祁川拍着我的脸。
我那时候被打的只剩一口气。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指认霍倾裴坚强。否则,你妹妹嘛……”他淫笑着,“想必脱光了一定很好看。”
……
“念念,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霍倾裴焦急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呜呜呜,倾裴,我看沈穗一直不进去,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却……”
“我没关系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能忍的。”
霍倾裴脸色骤冷。
望过来的眼神像利箭。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命!”
他抱起宋思念,急匆匆去往医院。
走时命人把我关在客房,不准我吃饭。
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被关了三天。
后背和胳膊的伤口已经疼得麻木。
饿晕过去又被雷声惊醒。
第四天,一盆冷水把我浇醒。
霍倾裴眼眸低垂,手里拿着一张检查单。
见我醒来,勾唇嗤笑。
“沈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俯下身子,直直盯着我:
“我要当爸爸了。”
“难过吗?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子孙满堂,让你后悔当初背叛我。”
宋思念满脸娇羞,“倾裴,我不怕痛,你想要我给你生多少个,我就生多少个。”
“才不像某人。一年了连个蛋都没下出来。”
我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小腹,喉头哽咽。
为了生这个孩子,我疼了一天一夜。
最后难产。
再最后,医生为了保住我的命,不得不拿掉我的子宫。
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砸到了霍倾裴的手背。
像是被火燎到,他猛地推开我。
“这就受不了了?我在里面承受得比你重百倍。”
说到激动处,他拎起我的衣领。
炙热的气息吐在我脸上。
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我被逼着喝尿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嗯?”
我惊得睁大眼睛。
他猩红的瞳仁里,卷着风暴。
有愤怒、有悔恨,有难过,却独独没了爱意。
霍倾裴将我甩到地上,随即拿纸擦掉碰过我的手指。
歪头瞅我。
“五天后我结婚,你乖乖的,不要坏我好事。我就放你走。”
我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连手机也拿了回来。
医院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领妹妹的遗体。
我和霍倾裴说这事,他满脸鄙夷:
“别演戏了,说好我结婚之前你一直要待在霍宅的,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光影斑驳,照在他冷硬的眉眼上。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恋爱那会儿。
他温柔地凝着我,
“咱妹妹喜欢什么东西?裙子?首饰?第一次见家属,我总要投其所好……”
“天天喊我霍哥哥,总不能让她白喊。”
可如今,我连给妹妹收尸,他都不准。
我偏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笑着嘲讽:
“你不让我出去,不怕我陷害宋思念吗?”
“也行,反正我早就想收拾她了,你最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否则我一定打到她流产。”
方才还不准我离开的男人,在听到我会陷害他的白月光时,立马放了我。
我终于离开了霍倾裴的视线。
取尸、火化、装盒,我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我没有去看儿子,只是和他视频了十分钟。
4
屏幕里栋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他问我,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天天在一起。
我鼻子一酸。
从他出生开始,不是在乡下便是在学长亲戚家。
长到七岁还没在我身边待过一天。
不过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巴黎那边学长已经安排好,只等我离婚后带着栋栋过去。
我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跟我还客气什么。”温润如玉的男人轻轻一笑,仿若万千梨花盛开。
盯着我的眼神讳莫如深。
我只装作看不见。
挂掉电话我开始收拾妹妹的遗物。
将她最喜欢的手链带在腕上。
可刚一进霍家,就撞见宋思念腻歪在霍倾裴怀里。
瞥到我手上的链子,她诡异一笑。
“倾裴,我想吃豆沙饼。”她娇嗔地和霍倾裴说,转头笑看着我,“不知道沈姐姐可不可以帮我做些豆沙饼?”
我皱眉。
霍倾裴摩挲的手指顿了顿,眼里有迟疑。
最爱他的时候,我说只要他喜欢,我可以给他做一辈子豆沙饼。
可也只是一瞬,男人凉薄的嗓音响起:
“叫你做你就做。摆脸色给谁看?”
我转身便走。
“等等,我现在有了孩子,要远离重金属。你做饭的时候就不用带手链了。”
“拿过来给我!”
我摘下手链放到茶几上。
当我端着豆沙饼回来的时候,霍倾裴正拿着剪刀一节一节地将手链绞断。
而宋思念托腮正无聊地用它们摆造型。
脑子轰隆一声。
我尖叫着上去夺剪刀。
连手掌被划破都顾不得。
那是妹妹最喜欢的手链,是我在她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她的。
她病重的这些年,即便疼得快哭了还是给我展示腕子上的链子。
“姐姐,你看我有戴你送我的链子哦。”
“有链子在,就像姐姐一直陪着我。绵绵是不是很厉害?”
“姐姐,他们说我死了,霍倾裴就不会再拿我威胁你了……”
“这个手链就留给你吧,愿它像我一样陪着你……”
……
“你干什么?快放开倾裴!”
“沈穗,你放开!手不想要了吗?”
“啊!血……”
混乱中宋思念手指沾到血,她吓得脸色惨白。
霍倾裴怒了,他一脚踹翻我。
我滚了两圈,恍惚间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捅进了肚腹。
可我顾不上这些,我赶紧将碎裂的手链抓进手里。
“啊,血,倾裴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瓜,你怎么会死呢?我们说好要幸福一辈子的。”
“呜,肚子好疼,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闻言,霍倾裴又朝我踹了两脚。
我已经疼得直不起身。
“沈穗,如果我儿子没了,我要你赔命!”
此刻,我心里所有的愤怒消失,看着这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强忍着的泪落下来。
“那是绵绵的东西。”
“倾裴的命还不如一个链子吗?”宋思念话一出口,男人眼里的愧疚顿时消散。
“一个破手链,跟我受的苦比根本不算什么。即使我扔了它,你也没资格生气。”
他眼神冰冷,陌生得可怕。
心里有什么瞬间崩塌。
我第一次失去理智,低吼:
“霍倾裴,你只是进去八年,不是失忆了。”
“你忘了我们之前是如何相爱的吗?”
“过去的那些都是假的吗?我是你妻子啊。”
良久过后,
霍倾裴第一次正眼看我。
轻飘飘一句,推翻了过去的所有。
“因为你不配!”
“不配我捧在手心里。”
我眼睫颤了颤,笑了。
“离婚吧!现在、立刻、马上!”
“沈穗你凭什么命令我?我是这么好说……”
当我将肚子上的剪刀拔出来,抵上脖子的时候,霍倾裴眼神变了。
“好,离婚!既然你不识抬举,我也没工夫跟你耗着。”
“拿着你的离婚协议,滚!”
死死攥着那张白纸,就像攥着我的自由。
我踉跄地离开了霍宅。
“如果你以后后悔了,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理你。”
我头也没回。
三个小时后,登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