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睁开眼,人就在轿子里面。
明明眼前皆是红色,却显不出一点喜庆,反而阴森得可怕。
她记着这场景,是自己的冥婚仪式。
那年她刚及笄。
侯府欲接她这个养在乡下的嫡女回京。
派来了侯府四小姐沈明薇来接。
四小姐是个庶女,却仗着沈清辞不在,占了所有的宠爱。
她不想让沈清辞好过,便偷偷安排了通冥婚。
那时沈清辞进京,是被从棺材板里抬回来的,风言风语像雪花一样压下来,回府第二天便被人登门退了亲。
再后来被姨娘送给太监当对食,日日被侮辱鞭打,惨死郊外......
如今重生回来,正是她被接回侯府前一晚。
轿子被放下,外面有闷闷的声响,“把她抬出来扔进棺材里,跟死人睡一觉,就算礼成了,动作快。”
“是,四小姐。”
是沈明薇。
嘱咐了家丁,她便离开了。
而沈清辞已经摘下了头上的装束,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轿帘一动,抓着带棱角的一面,卯足劲砸向那人面门。
“砰!砰!”
血溅了满脸,男人腿蹬了两下不动了,直直的摔了出去。
沈清辞迅速钻出轿子,正对上另一个家丁震惊的脸。
男人嘴里含着骂,冲了过来。
沈清辞侧身躲开,顺势举起手里的石头砸他颈后的学位,男人浑身一麻踉跄着跪倒,沈清辞扑上去按住他的后脑勺,精准的找到后脊背第二根脊柱,探手讲其折断,男人瞬间没了气息。
沈清辞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双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记着上一辈子,她不光让人强硬按在棺材里,还被玷污了清白。
两个男人的力量,她是抵不过的。
好在这次她抢了先机,下了死手。
才没让上次的悲剧上演。
沈清辞搜刮了家丁身上的钱财和吃食。
大口大口的嚼,从乡间到京城整三日,这沈明薇是一口吃食都没给她。
再加上刚刚拼了死命,当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简单恢复后,沈清辞便站起来,躲在了棺材后面。
她记得前世被装在棺材里后,沈明薇有回来查看。
当时沈清辞敲着棺材板,哭着向她求救,求她放过自己,她可以不争宠,永远在侯府当个小透明,甚至可以回乡间,都不用进京。
可这些都没有动摇沈明薇,她笑着,嘲讽着,还在棺木上,钉了几颗钉子。
算下时间,她也该到了。
沈明薇提着灯一路小碎步往这边,悠悠哉哉,甚至还哼了小曲。
身边婢女也很兴奋,“小姐聪慧,竟能想到通冥婚的主意,只要沾了冥婚,不论她是谁,都将成为不祥之人!”
沈明薇得意,“那是肯定,沈清辞一个乡下的野丫头也想回侯府做嫡女,也不照照镜子配不配!”
沈清辞冷冷的听着。
待人走进时,便一脚将那死男人踹了出去。
脚下有声,沈明薇拿着灯凑过去。
火光中男人惊恐睁大双眼,五官扭曲,被砸的鲜血淋漓。
“鬼......鬼啊!”她吓得蹦起来,灯笼 “啪嗒” 坠地。
婢女跌坐在地上,声音颤抖:“是家丁,是那个家丁,他死了!”
“不可能,一个沈清辞怎么可能杀得了人?沈清辞呢?你给我滚出来,少装神弄鬼的!”
沈清辞声音幽幽,“我做不到,但我夫君能啊。”
“谁?”
沈明薇还没从地上尸体的惊吓中缓过神,就眼看着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身影直挺挺坐了起来,正是乡绅那早该下葬的小儿子!
棺中骨骼“咔哒咔哒”的响,嘴里喃喃着:“我要我的新娘......”
沈清辞从棺材后闪出,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沈明薇,来都来了,就留下吧。”
沈明薇是被吓晕的。
婢女也是个软脚虾,被沈清辞一铁锹敲晕了。
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两人丢进了棺材里。
她剥了沈明薇的衣裳,给自己换上。
至于换下来的那身喜服则......
接沈清辞的队伍,只有这几个人,晕的晕死的死,按理说应该不会进京了。
可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搬棺材进城。
他们一点都不意外,也没在乎地上的两个家丁。
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棺材一进京,便有婆子大哭大闹,“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要给自己配冥婚!您可是侯府的嫡长女啊,这下成了不祥之人,定好的婚约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嚎,身边的家丁便抬着棺材满城晃悠。
走哪嚎哪。
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棺材绕了半个城,全城几乎都来凑热闹了,当家主母柳氏终于出现。
她拦下棺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哀戚,眼角却藏着算计,“我的清辞啊!你怎能做出这等自毁名节的事!”
那模样,仿佛真是疼惜嫡女的慈母。
沈清辞站在人群外,冷眼看着这出戏。
她换了沈明薇的衣服,头发松松挽着,故意抹了些泥灰在脸上,没人认出她。
“主母!您可来了!” 哭丧的婆子见了柳氏,哭得更凶,“大小姐偏说与乡绅家的儿子两情相悦,不顾我等劝阻,竟偷偷配了冥婚,如今棺材都抬进城了,这让侯府的脸往哪搁啊!”
柳氏顺势拿起帕子掩面呜咽:“造孽啊!婚姻之事媒妁之言父母之约,她怎么能自己私自做主啊!真是个不孝女!”
婆子符合,“可不说呢,大小姐在乡下受了十年苦,刚要回府享福,怎么就想不开呀......”
柳氏偷眼瞟向围观百姓,见众人指指点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只要坐实沈清辞冥婚不祥的名声,别说抢嫡女的位置,连定远侯都得厌弃她,往后这侯府,就是她女儿的天下!
“来人啊,” 柳氏猛地起身,厉声吩咐,“把棺材给我打开!再把那不知廉耻的丫头给我拉出来,我定要亲自上家法,让她知道什么是侯府规矩!”
家丁们刚要动手,沈清辞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低头反对道:“大庭广众下打开不好吧?这要真从棺材爬出来,这让小姐以后怎么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