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觉得，我还是从前那个温顺善良可以为他牺牲一切的苏穗晚。
他错了。
从月月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那个苏穗晚，就已经跟着我的女儿一起死了。
第二天一早，我炖了一锅乌鸡汤。
那是我专门学来的方子，据说对孕妇安胎有奇效。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将来月月长大了，我当了外婆，也要亲手给我的女儿炖这锅汤。
汤在锅里滚着，香气四溢。
我拿出那个小瓷瓶，拧开盖子。
将里面白色的粉末，一点一点，全部倒进了汤里。
粉末与汤融为一体。
我搅了搅，盖上锅盖，继续用小火慢炖。
这锅汤，融汇了我无尽的恨。
林薇薇，希望你，会喜欢。
我提着保温桶，站在林薇薇家的门口。
开门的是陆询。
他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脸上堆着笑：「来了，快请进，薇薇等你半天了。」
林薇薇穿着一身白色的孕妇裙，坐在沙发上。
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
看到我，她立刻站起来，扶着腰，哽咽着开口。
「穗晚姐，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果知道会让你这么痛苦，我……」
她演得真好，眼泪说来就来。
我走过去，扶着她坐下。
「不怪你，都过去了。」
我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安胎汤，对宝宝好，你快趁热喝。」
我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
林薇薇看着那碗汤，有些犹豫。
陆询在一旁催促：「快喝啊，这可是穗晚一大早起来给你做的，她自己都还没顾上吃饭呢。」
林薇薇这才接过碗，脸上带着感动的神情。
「谢谢你，穗晚姐，你人真好。」
她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这方子，是我妈传给我的，她说女人怀孕最辛苦，一定要好好补。我本来，是想留着以后给月月用的。」
提到月月，林薇薇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陆询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我像是没察觉，继续说：「可惜，她没这个福气了。不过没关系，你的孩子，也是陆询的孩子，也算是月月的弟弟或妹妹，用了也一样。」
林薇薇勉强地笑了笑，加快了喝汤的速度。
一碗汤很快见底。
「真好喝，穗晚姐，你的手艺真好。」
「喜欢就好，锅里还有，以后我天天给你炖。」
我看着她，笑得愈发温柔。
喝吧，多喝一点。
从今往后，你们母子，就带着我的月月，一起活下去吧。
直到，共赴黄泉。
从林薇薇家回来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陆询对我愈发体贴，几乎是无微不至。
他大概以为，我已经接受了现实。
一周后，他半夜接到了林薇薇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林薇薇，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尖叫着，哭喊着。
陆询一边安抚，一边穿衣服。
「你别怕，我马上过去，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