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拿到胃癌诊断报告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她以为那些反胃、呕吐、只是情绪波动带来的后遗症。
毕竟,每当闻到江允川身上那股黏腻的甜香,胃里就会翻江倒海。
可怎么会是胃癌呢?
她的眼泪砸在诊断单上,下意识给他打了电话。
“滴——”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南舟蜷缩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一遍遍重拨。
可江予川不会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南舟离婚。
医生的话此时也在南舟耳膜里嗡嗡作响:
“你家人没陪你来吗?”
“根据目前的情况,预计生存期还有不到半个月。”
“建议先找人来帮你把住院手续办好,后续我们再采取一些治疗手段缓解疼痛。”
“不然你走的会很痛苦的。”
可南舟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她只有他。
这件事江予川应该明白。
毕竟在孤儿院那个浓烟滚滚的大火中。
是江予川用衣服捂住南舟的口鼻,在火光漫天的走廊里背着南舟撞开生锈的铁门。
她伏在他背上哭道:“哥,家没了。”
江予川那时才十八岁,却能独自背着她逃出火海,撑起一个小家。
“南舟,抓紧我。”
他带南舟躲进城中村发霉的隔间,拼命打拳攒够了南舟上学的学费。
打得最凶得那一次,他躺在重症病房里,医疗费一天上万。
为了救他南舟去陪了一个大老板。
他醒来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只是沉默。
闭着眼睛辞去了地下拳场的工作,转头进了公司。
第一次谈成投资案那晚,南舟在他的床上咬着手腕险些哭出来。
江予川抚摸着她腰上密密麻麻的烫伤,许诺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如今,当初的出租屋换成了大别墅。
十块钱要掰成三天花的日子再也不存在。
可南舟裹着当初从出租屋带来的碎花毯,却站在窗户旁看他为一个女孩撑伞。
那女孩踮脚娇羞地吻上他的嘴角,伞骨猛地一颤。
沿着伞垂落的雨串,居然比当年孤儿院烧塌的房梁更密。
“江予川,她是谁?”
“我秘书。”
他回答得这样轻描淡写,叫南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死死抓着他的手腕,自欺欺人道:
“江予川,你说过永远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人,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这天深夜,江予川起夜时发现南舟还没睡,关心道:“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南舟勉强扯了扯嘴角,轻声回答:“马上就睡了。”
可事实上,她早已无法入睡。
她开始怀疑,开始焦虑,脑海中不断回放白天那个画面——为什么江予川没有拒绝那个吻?
为什么?
他出轨了吗?
很快,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
江予川把那个女孩带回了家。
“南舟,她没有钱租房,我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江予川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南舟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个女孩身上。
她怯生生地躲在江予川背后,手里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总,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没事的......”
江予川皱着眉头看向南舟,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只是住一下,你别给她难堪。”
难堪?
南舟忽然觉得可笑,难堪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颜柚心低着头躲在江予川背后,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那一刻南舟立在客厅里,忽然明白自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她透过狭小的楼道里看见江予川亲密地拉着颜柚心的手,在医院里陪她做各种检查。
周围人都夸他是一个好丈夫,那么忙还陪妻子做孕检。
南舟苦涩笑笑,掏出手机给江予川打电话。
电话一遍一遍响,吵到颜柚心都忍不住道:“江总,接吧,万一姐姐有什么事呢?”
江予川不以为然,“她能有什么事?”但还是宠溺地听了颜柚心的话。
南舟看着江予川,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哪怕一丝爱她的痕迹。
但没有,一丝都没有。
江予川全程冷漠,对待她的态度好似一个陌生人,南舟自嘲一笑:“江予川,我想好了。”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