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突发脑溢血住院，急需手术费。
我把家里唯一的积蓄，二十万，转到我哥的卡上，让他去交费。
可半小时后，医院却打来催款电话，「再不交钱，手术没法安排。」
我打电话给我哥，他却支支吾吾，「钱……钱有点问题。」
我赶到医院，他才承认，「嫂子说要买学区房，把钱转走了。」
我近乎崩溃，他却指责我。
「你急什么？小芬说了，晚点就还。你非要这时候逼我们吗？」
「你这么自私，眼里只有咱爸，不管你侄子的未来吗？」
1
「李夏，你父亲情况很危急，蛛网膜下腔出血，必须马上手术。」
「费用大概二十万，尽快去交，交了我们才能安排手术室。」
医生的话让我的心揪着久久不能平静。
我是单亲家庭。
我妈在刚生下我的时候丢跟别的男人跑路了。
是我爸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和我哥拉扯大。
我爸突然倒地后，我哥李强打的120。
我接到电话从公司赶来时，人已经在抢救室了。
「哥，我卡上有二十万，本来是存着应急的，现在你拿着去交费。」
我哥接过卡，眼神闪烁。
「夏夏，这钱……」
「别这钱那钱了，救命要紧。密码是我生日。快去。」
我催促他。
医生让我去签字，各种告知书、同意书，密密麻麻的风险提示看得我心惊肉跳。
签完字，我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二十分钟过去了。
护士站的电话响了，护士接完电话，朝我这边喊。
「李建国的家属！你们的费用怎么还没交？手术室都准备好了，你们卡时间吗？」
我愣住了。
我哥呢？
我赶紧站起来。
「交了啊，我哥半小时前就去交了。」
「没有。系统显示欠费。」
护士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搞快点，病人快不行了，别耽误事。」
我立刻给我哥打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
「哥，你怎么还没交费？护士催了。」
电话那头，我哥声音很小，背景嘈杂，像是在街上。
「夏夏，那个……钱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卡里有钱啊。」
「不是卡的问题，是你嫂子。」
「嫂子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把钱转走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你说什么？转走了？转去哪了？」
「买...买房。她说有个学区房，房东急卖，必须今天交定金，不然就没了。她看我卡里有钱，就先转走了。」
我眼前一黑。
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李强！你疯了吗？那是我爸的手术费！你让她马上转回来！」
我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她说定金交了，退不了。夏夏，你别急，小芬说她明天就去娘家借，肯定还。」
明天？
医生说的是马上！
「李强，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我在售楼处。」
2
我冲出医院，打车直奔那个楼盘。
一路上，我的手抖得停不下来。
司机看我脸色惨白，连问了我好几声「姑娘你没事吧」。
我哪有空回答。
我爸躺在医院等手术，他的亲儿子却拿着救命钱去买学区房。
荒唐，可笑，又可恨。
到了售楼处，富丽堂皇。
我哥和我嫂子王芬，正坐在VIP区，和销售谈笑风生。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我哥的手臂。
「李强！你马上跟我去医院交费！」
我哥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都掉了。
「夏夏？你怎么来了？」
嫂子王芬皱起眉头，扫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合同。
「妹儿，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干嘛？我们在办正事呢。」
「正事？我爸在医院等着手术，你们拿他的救命钱买房，这叫正事？」
我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王芬的脸立刻挂不住了。
她站起来，把我拉到一边，声音压低，却带着指责。
「李夏，你说话注意点场合。什么叫救命钱？那钱在你哥卡里，就是我们的。」
「那是我转给哥，让他去交医药费的！」
「交什么医药费？公公身体一向硬朗，能有什么大事？你别听医院夸大其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嫂子，是脑溢血！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命都保不住！」
王芬冷笑一声。
「命？哪有那么容易没命。医院就是想骗钱。再说了，」
她瞥了我一眼。
「这学区房，我们看了半年了。今天好不容易上一手挞定让出来，错过这个机会，你侄子才三岁，要是上不了好学校，你负得起责吗？」
「上学重要还是命重要？王芬，你把钱还给我！」
「钱已经交了定金了，退不了。你吼什么？」
王芬提高了音量，眼圈瞬间红了。
「李夏，我知道你没结婚，不懂养孩子的难处。我们天天为了孩子上学愁得睡不着觉，你体谅过吗？」
「你眼里只有你爸，你考虑过你哥的未来吗？考虑过这个家的未来吗？」
她这一哭，我哥立刻慌了。
他赶紧搂住王芬，转头冲我吼。
「李夏！你够了！小芬怀二胎了，你别刺激她！」
我愣住了。
二胎？
「哥，你明知道爸病了，你还……」
「病了可以治，房子错过了就没了！」
我哥打断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小芬说了明天就还，你非要今天逼死我们吗？」
「是医院在逼！不是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
「李强，如果你今天不把钱还回来，要是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凶手！」
啪！
我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你这么咒自己亲爹的吗？」
我捂着脸，彻底懵了。
从小到大，我哥都没动过我一指头。
现在，为了一个房子，为了他老婆，花了我的钱，还打我。
王芬靠在我哥怀里，嘴角似乎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换上委屈的表情。
「老公，别打妹妹，她也是着急。」
「她就是被你惯坏了！」我哥怒视着我。
「李夏，我告诉你，这个家现在我做主。钱我用了，你别想拿回去。」
「你……」
我手机响了，是医院。
「李夏！你到底还交不交费？半小时内再不到账，床位我们就要给下一个人了。你父亲的血压很不稳定，不能再拖了！」
电话挂断。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如死灰。
「好，李强，王芬。你们今天做的事，我记一辈子。」
「钱，我自己想办法。但从今天起，我没你们这样的亲人。」
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王芬的冷嘲。
「切，吓唬谁啊。没我们，看谁管你。」
3
我冲出售楼处，站在马路上，大脑一片空白。
二十万，我去哪弄二十万。
我把通讯录翻了个遍。
朋友，同事，同学。
我开始挨个打电话。
「喂，小张，我爸病了，急需手术费，能不能借我点钱？」
「喂，王姐，江湖救急……」
借钱太难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难处。
有的委婉拒绝，有的说手头紧，有的大方地借了几千。
一个小时过去，我只凑到了三万块。
杯水车薪。
我蹲在路边，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不能让我爸死。
我想起以前我和我哥的家长会。
我爸无论多忙都会放下一切来参加，只为了不让同学嘲笑我们没有妈妈。
他自己的内裤破了几个洞都不舍得买却为了我一时撒娇带我去麦当劳吃大餐。
他现在才六十岁，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他。
我开始在手机上找贷款APP。
利息高得吓人，但我顾不上了。
只要能救我爸，让我做什么都行。
就在我准备提交申请的时候，我妈的电话打来了。
哦，不对，是我后妈，张阿姨。
亲妈跟别人跑路十年后，我爸才娶的张阿姨。
她对我还行，但更偏心她自己带来的儿子。
「夏夏，你爸怎么样了？」
「阿姨，医生说要手术，急需二十万。」我带着哭腔。
「二十万？这么多？」张阿姨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
「你哥呢？他不是有钱吗？」
「我哥他……」我咬了咬牙，把事情说了。
张阿姨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了。
「李强这个白眼狼！他敢拿他爸的救命钱买房？反了他了！」
「阿姨，您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哥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我哪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儿子刚结婚，钱都花光了。」
张阿姨顿了顿。
「不过，你爸有钱。」
「我爸？他哪有钱？」
「他有张老存折，藏在床底下。我见过一次，估计有十几万。你赶紧回去拿。」
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好，我马上去。」
我挂了电话，再次打车，直奔我爸家。
回到家，我直奔卧室，掀开床垫。
一个铁盒子。
打开，里面果然有张存折。
打开一看，余额十五万。
加上我借来的三万，还差两万。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去医院。
我拿着存折，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门开了。
我哥和嫂子，回来了。
他们看到我手里的存折，脸色一变。
「李夏，你拿什么呢？」王芬眼尖，一把冲上来。
「我爸的存折。我去交医药费。」我绕开她想走。
王芬却死死拦住我。
「慢着！公公的存折，你怎么能随便拿？」
「这是我爸的钱，救他自己命的钱！」
「那也不行！」王芬看向我哥。
「李强，你看看你妹妹，都开始偷家里的钱了！」
「什么叫偷？！」我气急了。
「没经过我们同意，就是偷！」王芬理直气壮，「这钱是公公的遗产，有我老公一半。」
我爸还没死呢！她就想着遗产了！
「王芬，你还是人吗？」
「你才不是人！」王芬叉着腰，「你想独吞这笔钱，门都没有！」
她伸手就来抢存折。
我死死护住。
「哥！你管管你老婆！」
我哥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夏夏，把存折放下。」
「哥！你真的要看着爸死吗？」
「我说了，明天钱就还上了！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我哥上前，掰我的手。
「李强！你放手！」
「你放手！」
撕扯中，存折掉在地上。
王芬眼疾手快，一把捡起来，塞进自己包里。
「好了，这钱我先保管着。等你哥把那二十万还上，再来拿这个。」
我彻底崩溃了。
「王芬！你把存折还给我！那是救命的钱！」
我扑过去抢她的包。
王芬尖叫起来。
「李强！救命啊！李夏疯了！」
我哥从后面抱住我，把我拖开。
「李夏！你冷静点！别跟个泼妇一样！」
「你们逼我的！把存折给我！」
我挣扎着，指甲划到了我哥的脸。
他吃痛，松开手。
王芬见状，立刻冲到阳台，大喊大叫。
「来人啊！救命啊！小姑子要杀人啦！」
「为了抢遗产，连亲哥亲嫂子都要打啊！」
4
小区里瞬间热闹起来。
邻居们纷纷探出头。
王芬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我命苦啊！公公病了，我们忙前忙后，小姑子却回来抢钱。」
「她还打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哎哟，我肚子疼……」
我哥赶紧去扶她，一脸紧张。
「小芬，你怎么样？别动了胎气。」
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小丑。
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这李家姑娘，平时看着挺文静的，怎么这么狠心。」
「就是，为了钱，连亲哥都打。」
「听说她爸还在医院呢，真是不孝。」
我百口莫辩。
我只想救我爸，怎么就成了恶人？
「不是这样的！是他们拿了我爸的救命钱去买房！」我试图解释。
但王芬的哭声更大，盖过了我的声音。
「李夏！你还狡辩！」我哥吼道，「你看看你把小芬气成什么样了！如果孩子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哥，你醒醒吧！她是在演戏！」
「你给我闭嘴！」我哥指着门口，「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寒到了极点。
「好，我滚。李强，你最好祈祷我爸没事。」
我冲出家门，身后是邻居们的议论和王芬的哭喊。
我再次回到医院。
天已经黑了。
医生看到我，脸色非常难看。
「李夏！你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交费？你是不想救你父亲了吗？」
「医生，对不起，钱……钱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能比命重要？！」医生把病历摔在桌上，「我告诉你，你父亲现在情况非常危险，随时可能再次出血。如果今晚不做手术，明天可能就下不来手术台了。」
「我求求你，医生，先手术，钱我明天一定补上。」我哀求道。
「医院有规定，我做不了主。」医生摇摇头，「你快去想办法吧，最后两个小时。」
最后两个小时。
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
我能找谁？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我突然想到了我老板。
他是唯一可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人。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刘总，对不起打扰您。」
「小李？什么事？」
「我……我父亲病危，急需手术费，您能不能……先借我二十万？我以后从工资里扣，我给您打欠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刘总的到来，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绝望。
他不仅带来了钱，还帮我联系了更好的专家。
手术费交上了。
我爸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坐在手术室外，整个人虚脱了。
刘总递给我一杯热水。
「谢谢您，刘总。这钱我一定尽快还。」
「别说这个。人没事就好。」刘总看了我一眼，「你家里人呢？」
我低下头，眼泪又流下来了。
「他们……」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刘总听完，眉头紧锁。
「岂有此理！这是犯罪！」
「算了，刘总。只要我爸没事，钱我不要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小李。这是人性的问题。」刘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别想那么多，等手术结束。」
漫长的等待。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一脸疲惫。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年纪大了，还需要在ICU观察。」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5
我爸在ICU住了三天，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
这三天，我哥和嫂子，一次都没来过。
张阿姨倒是来过一次，但看到我爸还没醒，就借口家里有事走了。
只有我一个人，守在病房里。
刘总帮我请了假，还给我找了个护工，让我能喘口气。
我爸醒来那天，我正在给他擦脸。
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我。
「夏夏……」
「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我……怎么在医院？」
「您前几天晕倒了，做了个手术。没事了，手术很成功。」
我爸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他太虚弱了。
我刚松了口气，病房门被推开了。
我哥，嫂子，还有张阿姨，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手里提着果篮，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哎呀，爸，您醒了！太好了！」我哥快步走到床前。
王芬也凑上来，「公公，您可吓死我们了。您看，我们给您买了您最爱吃的水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