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似乎要撕碎我，可又看了看我身边壮硕的婆子和侍卫，只能咬碎了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吞。
我心情颇好地看着那个曾经说一不二威风凛凛的父亲，如今像一条野狗一样仰人鼻息。还好今日出门前我特意跟夫君要了一队府兵。
五妹妹是我们姐几个里面长相最好的，父亲肯定不会轻易放人。
可我总觉得还忘了点什么？
余光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珮姨娘。
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我注意到她。
所以当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手却一把伸向了她的衣襟。
一把地契出现在我的手里。
“五妹妹好歹也是嫁去侯府，怎么能没有嫁妆呢，珮姨娘的心意我替五妹妹领了。”
放在以前，她定要与父亲大闹一场，然后从我这拿走双倍之数才肯罢休。
可惜如今她的靠山失灵了。
“时辰不早了，起轿。”
侯府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开始涌动起来。
小小的花轿里坐着两个人。
五妹妹看着我，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难怪她嫁进来得如此顺利。
当初她也是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一下子就迷住了来上香的沈小侯爷。
心狠的父亲，不受宠的娘，嚣张跋扈的姐姐和破碎的她。
一套为沈小侯爷量身定做的凄惨身世，让他力排众议纳了她做第四房小妾，又给了她一场婚礼，排场不输我这个正妻入门。
五妹妹当然知道这些，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
“姐姐，谢谢你。”
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你放心，我明白我的使命，四姐姐已经跟我说了，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给大姐分忧。”
我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不愧是我选中的人，美丽又不失聪慧。
我突然有些惋惜，这样好的人就这么便宜沈玉了，若我是男子......唉。
我伸出手，轻轻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轻柔的出声安慰。
“原本我也没想将你也牵扯进来，可陈家那个老不死的动作太快，已经准备下个宴会就将你送到楚王的榻上了。”
“偏偏沈玉这次娶回来的是个狠角色，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
说到这，五妹妹突然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手中的帕子转了又转。
我心下了然，点头示意她不必太过拘束，她这才斟酌着开口道。
“姐姐与侯爷当真无修复的可能了吗？我看今日姐姐带来的府兵身上挂着的都是侯爷的令牌。”
“侯爷的心里应是有你的，即便她如今回来了，入了府，只要姐姐想，这多年的情意也是她打败不了的。”
五妹妹说这话时眉头紧皱，她是真心为我好。
可这样的话，这些年我听了太多次。
人人都劝我想开点，劝我与沈玉重修旧好，劝我向沈玉低头，就用当年出生入死的情分。
可我不想，我嫌恶心。
变了就是变了，当年战火纷飞的烛州城如今都已经变成贸易要塞，那点情分没能敌过时间的流逝也是正常。
那就让它永远地留在那里，跟着重新生长的蒲公英一起被风传说。
我不想让它被任何东西玷污了它的纯洁。
所以面对众人的劝慰，我也只是风轻云淡地说。
“我早就忘了，如今就算是你想让我拿出来挟恩图报我也讲不出当年发生的事了。”
可五妹妹是个聪明人，我这番说辞自然骗不过她。
但她也识趣地没有劝下去，而是问起了那个女人的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其实她也没什么不好对付的，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
但是她命不好，偏偏还占了沈玉青梅竹马的情分。
“她叫姜清然，是姜大将军的独女，当年将军战死，她被蛮人掳走。”
“她从小与沈玉青梅竹马长大，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嫁给沈玉做正妻的应该是她。”
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可沈玉不信，我也不信。
因为当年在烛州城，是我亲眼看着她上了蛮人的马，与她一起离开的还有蛮人的三公主。
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就连沈玉都以为她死了。
当然，她死了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那我要怎么做？努力争宠，把她撵出侯府吗？”
看着面前斗志昂扬的五妹妹，我笑了笑。
“你的任务，就是在沈玉去找姜清然的时候把他叫走。”
“从今天的新婚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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