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公女助理调去分公司的当天，她被人尾随拖进了巷子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北琛杀气腾腾地踹开我办公室的门，
一巴掌狠狠地扇向我，
“白初月，我从没想过你这么善妒和卑鄙！竟然找人尾随淼淼！”
我善妒和卑鄙？他知不知道白淼淼一个月来已经让公司亏了七百多万。
他顾北琛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有我这个商学博士在背后默默地支持。
如今他却把小助理被人尾随强加到我头上，还不惜动手打我？
我平静地擦干嘴角的血迹，默默地把千亿的合同放了回去。
1
那是一份收购合同。
顾北琛盯着一家新兴产业的小公司很久了，但同时也有好几家企业一直在虎视眈眈。
我苦苦跟进了大半年，就在顾北琛消失的这三天里，小公司的老总终于吐口，愿意和我签订收购合同。
“跟我去看她！”
不顾我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顾北琛强硬地拉着我去了一家私立医院的VIP病房。
本来应该在另一座城市的苏淼淼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神情凄惨，楚楚可怜，见到顾北琛进来，更是当场落下泪来。
“不哭……不哭，我把害你的人带来了。”
顾北琛慌忙丢下我，把病床上的人轻轻抱在怀里，替她温柔拭去泪水。
这是我当年难产差点死去时，他心疼抱着我的模样。
现在这一幕重现在我眼前，像一把尖刀直直刺进我的胸口。
“呆着干什么，给淼淼道歉！”
他咬牙切齿。
我看着他愤怒的模样，努力平稳下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例行把她调去学习而已！”
“放屁！那个尾随的狗东西自己亲口承认是你授意的，难道他和你有仇，偏偏要诬陷你！”
顾北琛恼羞成怒，起身一把紧紧捏住了我的脖子，冲我大声嘶吼起来。
他用力太大，我一时没站稳，脑袋磕在了旁边的墙上。
咚一声闷响，我眼前瞬间头晕目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可顾北琛没多问一句，只是略略松开了扼住我喉咙的手。
他微微放缓了语气。
“月月，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公司很忙，我压力很大没怎么好好陪你。但苏淼淼她是我的助理，我当然见她的时间要多一些，我没想到你连这种醋都吃。”
他提到苏淼淼，又温柔心疼地看了一眼虚弱的女孩，转向我的神情倏忽变得厌恶。
“我俩的感情不要扯到别人行不行？你竟然也开始公报私仇了？”
我努力压制住喉咙上涌的怒火，死死捏住手心：
“我再说一遍，我把她调走是因为她三个月里连着两次出现重大错误，害得公司损失了至少七百万的营业额，我是按着公司流程……”
“不要狡辩了！”
顾北琛大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你最近太累了，先休息一阵子吧，你的职位我已经让人顶上了。”
我呆愣住，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这公司是我从毕业就开始和他一起苦苦打拼的，虽然我没有股份，但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劳苦功高了。
他凭什么？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我没资格？就凭我有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我是董事长！”
顾北琛眼里闪烁的冰冷厌恨，好像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灭门仇人。
“那我刚签下的……”
“闭嘴！”
“你害了淼淼的一辈子，我只让你离开公司你觉得就够了吗？”
“你知不知道她因为这件事已经寻死好几次了！”
顾北琛把我逼到了角落里，死死捏住我的手腕。
“你得用你的一辈子补偿她，直到淼淼愿意原谅你的那天。”
2
“顾北琛，我这些年来替公司做的事，你全都忘了是吗？”
我气极反笑，忍不住开口质问。
顾北琛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怎么，别人夸你几句商业经营商业天才，你就自己先飘了？公司能做到现在是大家的功劳，别忘了资金最紧张的时候是谁在求爷爷告奶奶！”
我喉咙紧得发涩。
顾北琛还是一如既往地幼稚……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酒桌上吃吃喝喝就能找来那么多的投资吧？
是我一夜一夜地写了不知道多少份企划，在四十度的天等着想要见投资方一面，是我的这些专业企划换来了那些让公司得以存活的资金。
现在……他一句话就抹杀了我所有的付出。
“北琛哥，我头好痛……眼睛也好痛……”
苏淼淼娇滴滴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给她去揉揉脑袋！”
我瞬间僵住，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想要抽动。
“北琛哥，我胃也痛……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苏淼淼又继续撒娇。
顾北琛脸色一变，马上就走了过去，将苏淼淼轻轻抱在怀里。
他的手轻柔地隔着轻薄的病号服替苏淼淼按摩胃部，苏淼淼很配合地发出几声不堪入耳的哼唧声。
“好点了吗？”
“嗯……舒服多了，每次不舒服有你在身边我就会好得很快。”
苏淼淼一边轻声细语撒着娇，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我。
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个人，我再也忍不住继续看这些恶心的场景，抬起有些麻木的腿起身就快步出去。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从刚才起一直翻涌的胃再也忍不住。
还未冲到卫生间，我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听到身边护士的声音。
“女士，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已经三个月了，你也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3
……怀孕了？
我还记得结婚的时候，顾北琛满脸向往地说，希望以后可以有一个像我的女儿，一定会把她宠成小公主。
后来儿子出生了，虽然他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每次看到朋友家的女儿，他都会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
只是这些年公司太忙，我们交流甚少，甚至都没怎么同房过。
除了几个月前那次醉酒……
情到深处，顾北琛呢喃的甚至是苏淼淼的名字。
我约了第二天一早的手术。
手术后，医生告诉我……是个女孩子。
我擦了擦脸颊，泪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涌出来的。
今天是住校的儿子回家的日子，我在医院休息到了中午，感觉身体能动弹了，就匆匆离开准备去接儿子回家。
我想告诉他，我要和他爸爸离婚了，我们已经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
可到了学校，儿子的班主任却告诉我：
“诶，今天顾然的爸爸找人来接他回家了。”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顾北琛从来不会管接送儿子的事，他怎么可能忽然派人来？
我心里瞬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马上打了顾北琛的电话。
可是打了十几通，他根本不接。我急坏了，不顾虚弱的身体，马上开车回家。
刚打开门，就听到我们的家里传出来儿子的惨叫声。
“……妈妈救命！不要！”
伴着儿子的哭声的，是疯狂的狗吠。
我疯了一样冲进去，只见七岁的儿子满眼泪水，而他的对面是一只超大体型的杜宾犬。
狗身上没有栓绳，疯狂冲着儿子叫着，甚至还有想要扑过去的架势。
“然然！”
我惨叫一声扑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
儿子顾然小的时候被狗咬过，从此之后他就非常害怕各种犬类，一看到就浑身发抖不能动弹。
我连小狗的玩具都不会给儿子买，是谁放了这么大的狗来我家？
“妈妈！好痛……它咬我！”
儿子愣了几秒，看清了是我，马上哇哇大哭起来。
我这才看到，儿子的脚腕处血肉模糊，分明就是被狗咬伤的。
我脑袋里瞬间一阵嗡鸣，气血全都涌了上去。
“别怕，妈妈保护你！”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举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和狗拼了。
“乐乐！快来妈妈这边！”
熟悉声音突然从另一间房响了起来。
狗动了动耳朵，马上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只见苏淼淼走了出来，嘴角还噙着得意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我家？”
愤怒和荒谬感一齐充盈了我的脑袋，下一秒，我感觉我全身每一处肌肉都在发颤，我死死瞪着走过来的苏淼淼，恨不得能现在就将她撕成碎片。
“姐姐你回来了？我身体不好，顾总让我来你家休养。”
“乐乐是我从小养大的狗，你可不要嫌弃他呀。”
“你的狗咬伤了我的儿子！”
我声音喑哑地嘶吼出声，喉咙仿佛都有了一丝丝腥甜的血腥味。
“怎么可能啦，乐乐脾气很好，从来不会咬人的……”
“怎么门没锁？吵什么？”
忽然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刚才我着急进来救儿子，门都忘记关了。
只见顾北琛手里拖着两个粉嫩嫩的箱子，不是我的，更不可能是他的，只能是苏淼淼的。
苏淼淼几乎是一瞬间又变回了之前在医院里看到的病弱模样。
她颤抖着肩膀扑进顾北琛怀里。
“顾总……对不起，可能是玩闹的时候然然磕碰到流血了，月姐非要说是乐乐咬的……”
说着说着，好像被伤害的人是她一般，甚至还呜咽着哭了起来。
我气疯了，抱着还在大哭的儿子走到顾北琛面前。
“这是磕碰的吗？这分明是牙印！你儿子被狗咬了，你是忘了他小时候的事了吗？”
我忍不住冲着顾北琛大吼起来。
苏淼淼似乎被我吓到，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顾北琛看到儿子腿上的牙印神情愣了片刻，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
“然然，痛吗……”
“还有，你为什么要让她去把儿子提前接回家？你难道不知道儿子怕狗吗？你知道我接不上儿子多着急吗！”
顾北琛的表情更茫然了：
“什么？我没有……”
“北琛哥，是我的错……我想着要搬来你家住一阵子，想和然然打好关系，我买了蛋糕和玩具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我不知道他怕狗……”
苏淼淼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桌子上的确放着一个蛋糕，却是个芒果味的蛋糕。
顾然芒果过敏，从来都不会吃。
这到底都是巧合还是她故意为之，还真说不好。
顾北琛方才松动的神情瞬间又绷紧了：
“淼淼也是好意，你看看你！儿子受伤了不第一时间带他去医院，反而在这边大呼小叫，你还有个当妈的样子吗！”
“淼淼被你害成这样，来家里住一阵子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痛快就自己搬走！”
苏淼淼忽然身体一软，整个人倒在了顾北琛的怀里。
她哭得更厉害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们吵架，我本来已经没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北琛哥，你让我去死吧！”
她一副要去跳楼的样子，顾北琛死死按住了她。
他忽然回头冲着儿子大吼：
“乐乐一直很乖的，是不是你自己去招惹闹事了！怎么一天天的不知道给我省心？”
还在我怀里抽噎的儿子还是第一次被爸爸这样吼，他当即吓得停了哭泣，脸色苍白在我怀里发呆。
那只狗本来一直在苏淼淼身边摇尾巴。
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北琛大吼吓到，还是突然发了神经。
它一个猛子跳了起来，直直往一旁的架子上冲了过去。
我在看清狗冲的方向的一瞬间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
“……停下！”
可是已经晚了。
它撞倒了一整个置物柜。
而上面放着的，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4
砰的一声，那个紫砂壶摔了个粉碎。
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时候家里穷，爸爸几乎没什么能留给家人的物件。
只有这个紫砂壶，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我结婚的时候，妈妈特意将它送给了我。
说爸爸没能看到我结婚，让我拿着它，就像是爸爸陪在我的身边。
在我曾经压力很大的时候，我不想告诉妈妈让她替我担心，也不想和顾北琛抱怨让他更加烦恼。是这个紫砂壶成了我的小小树洞，陪我度过了无数难关。
可现在，它被一只狗毁了。
随着紫砂壶碎裂的声音，顾北琛呆住了。
他知道这个紫砂壶对我的意义。
“……初月，这……”
他结结巴巴的，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从心里透出冰冷。
“……这是我爸爸的遗物。”
我声音麻木地开口。
空气沉默了片刻，顾北琛怀里的苏淼淼忽然大哭着朝着阳台冲过去，一副要跳楼的姿势。
当然被顾北琛又死死拉住了。
她不住抽泣着：
“都怪我……都怪我！你让我去死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活着……”
“你说什么屁话！那只是一个壶，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一把壶还能有人命重要？”
顾北琛又心痛又担心地冲苏淼淼大吼了一句，随即就把人抱在了怀里，不住心疼地安抚着。
说着，他又皱眉望了我一眼：
“你赶紧带儿子去医院吧，别纠缠这些没办法挽回的事了，紫砂壶我赔你一把更好的，既然已经碎了……就当是岳父替你做的错事向淼淼赔罪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听到顾北琛嘴里说出的话。
我早已冰冷麻木的心仿佛被这个我曾经深爱的人、亲手一片片撕碎。
我踉跄了一下，抱着儿子勉强才能站稳。
我带着儿子，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曾经的家。
顾北琛，你自己说过若是变了心，一定不得好死，
我倒是要亲眼看看你是如何不得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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