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度怕狗,却为给男友程晏舟凑化疗费做了宠物殡葬师。
医院第三次催款时,我强忍恐惧,按要求将尸体制成标本交给客户。
收款后我晕了过去,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终于凑够手术费了。
半昏半醒间,程晏舟温柔摸着我的头,边上是老板谄媚的声音:
“程总,这单结了,唐锦柠就凑够医药费了,后面还加项目吗?”
程晏舟轻笑道:“当然,我和若桃约好,婚前得让对象过七关,还差一次呢。”
接着语气嫌恶地说,“正好变天,那笔晦气钱,拿去给若桃的贵宾犬买身新衣服。”
三年,为了攒钱,我徒步穿遍整座城。
被车撞得粉碎骨折,仍一瘸一拐给死猫做殡葬……
原来在他眼里,我豁出命赚的救命钱,只配给狗买衣服?
心痛彻骨,再睁眼却已清明。
这男人,谁爱要谁要。
1
“晏哥,最后一次用濒死藏獒试她,唐锦柠要是还接这单,我就信她真心爱你。”
“行,我信她过得了这关,事后你们好好赔罪。”
女人甜笑,男人宠溺,满室亲昵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从没想过,程晏舟会这样云淡风轻,任人这样将我置于难堪的试炼中。
明明上周,我接下大丹犬的单子时,程晏舟还躺在病床上咳血。
他攥着我的手说:“阿柠,那大丹犬有病,还是被撞死的,你本来就怕狗,别去了,医药费我来想办法。”
那时,他眼里的担忧那样真切,真到我想都没想就接下了单子。
整整三天,我守在冷藏室,一点点修复那破碎的身躯,再一点点制成标本。
没人知道,每一次触碰前,我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
更没人知道,要亲手还原出它栩栩如生的模样,我耗尽了多少勇气。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枕头,很快消失不见。
许久,我才缓缓睁开眼。
程晏舟坐在床边,见我醒来,满眼欣喜。
“阿柠,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声音嘶哑。
“程晏舟,我真的很怕狗,等这次你手术后,我就转行……”
从前我向来报喜不报忧,哪怕被狗咬伤,在他面前也从不吭一声。
可此刻,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来,我突然想让他看看,我藏了多少委屈。
程晏舟立刻应道,“阿柠,你不喜欢就别做了。”
我望着他苍白的唇瓣,那双总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心里又酸又涩。
方才憋在胸口的那股气忽然散了些,正要开口挑明,医生已经推门进来。
简单检查过后,两人当着我的面开始小声交谈。
“唐小姐有重度贫血和神经衰弱,再受惊吓,可能会对心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医生的话语带着凝重。
程晏舟抬眸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随即转过头,声音压得更低:
“很快就结束了。”
“等最后一次试炼结束,我会逼着她好好休养。你给她配最好的药,绝不能留下一点后遗症。”
医生似乎还想再劝些什么,程晏舟却直接抬手打断,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我缓缓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
真像啊,这演技,若是混进演艺圈,怕是能争一争影帝。
只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其实看得懂唇语。
程晏舟见状以为我困了,俯身替我掖被角。
不算重的消毒水味里,混合着淡淡香水味,那是他女兄弟常用的味道。
若是往常,我肯定会闹着他,让他与女兄弟保持距离。
可如今,我只是伸手扯高他的衣领,遮住锁骨下那到刺目红痕。
程晏舟僵硬一下,很快借口打水走出病房。
关门声响,我抬眸看着门,毫不犹豫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电话很快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柠,你真的愿意加入我们这次跨境文物修复?”
“你确定哦,我们这来钱慢,你那病秧子男友好了,不需要你赚钱养他了?”
我平静点头:“嗯,不需要了,下周我就可以去团队报道。”
“那太好了,柠,欢迎你的加入。”
2
电话挂断时,程晏舟正巧从外面走进来。
“和谁打电话呢?”
我刚说出周老两个字,李若桃在他身后噗呲一笑。
“程哥,柠姐魅力真大,你要小心了,周翊礼还没放弃呢?”
“就柠姐那点能力修复狗都经常被投诉,哪值得周老三顾茅庐。”
程晏舟依旧笑得温柔:
“别闹了,阿柠看不上那个只会假公济私的二世祖。”
我没纠正他们,我不是技术不过关被投诉,而是揭发对方虐狗,被恶意投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程晏舟看似帮我说话,却将我牢牢钉在耻辱架上。
过去我会据理力争,可现在我只是往床头靠一靠。
程晏舟见状,愣了一下,很快走上前: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从他身后,同时传来的是几声狗叫。
我偏头看向李若桃,目光触及她怀里的贵宾犬时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瞪向程晏舟。
李若桃上前两步,一手抱狗一手挽住他,笑道:
“柠姐对不起,今天家里今天没人,我不放心就带它出来了。”
我还没开口,程晏舟就轻描淡写:
“没事,阿柠就是小孩脾气,小乖这么可爱有什么好怕的。”
李若桃笑着附和:“确实,你和小乖多接触几次,一定会喜欢上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将狗放到我手上。
我失声尖叫,猛地跳起来,狗失去平衡摔落在地。
李若桃瞬间红了眼,冲过去抱起狗:
“柠姐你不高兴可以说,你连面目全非的狗都敢接近,小乖有什么可怕,你何必找理由摔它……”
她这话对着我,眼神却直勾勾剜向程晏舟。
程晏舟立刻上前接过狗仔细检查,头也不抬地说:
“隔壁有宠物医院,去看看。”
临到门口,他忽然回头,语气冷硬:
“阿柠,你太过分了。好好反省,晚点给若桃道歉。”
脚步声消失的瞬间,我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苦涩漫上嘴角。
原来他的偏心,从来都这么明目张胆。
门外,一名新来的护士路过时随意往里瞥了眼,立刻推门进来:
“你还在输液,怎么站在床上?血都回流这么多了,家属呢?”
我望着她,声音平静:
“没有家属。”
或许见多这种情况,她并没多问,麻利地帮我处理回血的输液管。
直到她习惯性看了眼床位诊断单,才叹了口气:
“你呀,钱哪有命重要?年纪轻轻这么拼干嘛?”
说完,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多嘴。
“刚过去那对小情侣你看见了吧?女的带的狗好像不舒服,男的急得什么似的。”
“你这么好看,找个男朋友肯定也会把你当宝贝疼的。”
我知道护士是好意,勉强扯出个笑应着,护士见状摇摇头出去了。
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我刚摸出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三条消费提醒,全来自隔壁的宠物医院。
心猛地一沉,原来他们连装样子都懒得装。
指尖顿了顿,我点开支付软件,故意输错了三次密码。
银行冻结的短信刚进来,程晏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柠,钱没了能再挣,狗要是没了,你这辈子都得愧疚。我不想你后悔,乖,先把卡解开。”
他的语气无奈又笃定,仿佛我真的拎不清轻重,而他正为我做着天大的牺牲。
我听着他絮絮叨叨,竟忍不住笑出了泪。
等他歇了声,我才慢慢开口,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再挣?你三分钟就为一条狗花掉五万。”
“可你知道吗?我挣这五万花了多久?”
“七天,整整七十七个单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程晏舟的声音变得艰涩:
“对不起……但小乖需要治疗,是你把它弄伤的。都怪我,没本事赚更多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若桃娇俏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程哥,你看这挂脖和小乖刚买的衣服多配,要不我们一起买下来吧。”
电话被慌忙挂断,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弹出我和程晏舟的合照屏保。
3
照片里,我坐在教师办公室的电脑前查分。
程晏舟站在老师身后,望着我的眼神满是藏不住的紧张。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一整年都在年级榜首的位置上拉锯。
文理分班时,我明明选了最擅长的文科,最后却被分到了理科班。
我妈气得要去找老师调回来,他却突然找到我,说“很高兴能继续和你做对手”。
那时我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愣是为这句轻飘飘的话留在了理科班。
可文科的优势在物理公式里荡然无存,第一个学期结束,我的名字直接跌出了前五十。
我趴在课桌上红着眼圈想认输时,他又出现了。
每天晚自习后拽着我泡在校外路灯下,硬生生把我的成绩从泥潭里拽了上来。
那会儿班里总传他喜欢我,我心里偷着乐,却不敢当真。
直到这张偷拍照流出,看见他望向我时那毫不掩饰地在意,我才鼓足勇气递出了告白的纸条。
然后,就有了后来的许多年。
过去三年每次我熬不下去,我都会看着这张照片吸取些力量。
如今,似乎再没必要了。
半小时后,程晏舟还没回来,护士帮我拔掉输液管,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我知道我这病拖累你了,要不我不治了,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盯着屏幕,指尖在“好”字上顿了两秒,点了发送。
起身时,护士还在念叨“多注意休息”,我没回头,径直去办了出院。第二天下午,我对着镜子化了淡妆,打算去取停了几日的车。
刚坐进驾驶座,就发现安全带拉不动。
低头一看,卡扣里竟被一条蕾丝内裤死死塞住。
胃猛地一抽,我强压着恶心感,点开车载监控,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鬼使神差付了一个月会员费,把这个月被删除的车载监控视频全还原了。
屏幕上跳出25条记录,点开全是程晏舟与李若桃在车里苟合的不堪画面。
我自虐般逐条点开。
原来每次我接任务时,本该在医院的他,都躲在暗处盯着我录像。
事后更会拉着李若桃,对着视频里我最狼狈的样子调笑,然后在这满是我气息的车里亲热。
第一个视频,我浑身发僵,不敢置信。
第二个,怒火像烧起来的野草,几乎要冲破胸膛。
看到第七条时,心已经麻了,像被冻住的石头。
我以为自己能冷着脸看完所有,直到画面里出现红色平安符,那是我妈为他跪了99级台阶求来的。
妈妈递给程晏舟时,他受宠若惊发誓会永远贴身佩戴。
可视频里,程晏舟笑得轻佻,轻易就将其摘下来塞给李若桃。
任由李若桃捏在手里把玩片刻,随手丢给小乖。
画面里狗在后座叼着符撕咬拉扯,程晏舟在驾驶座上若无其事回应李若桃凑过来的吻。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车门,扶着路边的树剧烈干呕,酸水混着眼泪涌出来,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呕干净。
站直身体后,我联系了一家车行让他们帮忙卖车。
那边很快找好买家,不过两天就办好过户手续。
4
从车行出来时,我第N次挂断医院催款电话。
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就弹出李若桃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程晏舟站在急症室门口,脸色白得像纸。
她的消息紧跟着涌入:
【程哥奶奶突然病危,等着特效药救命。我和他守着走不开,你帮忙跑一趟取药。】
停顿片刻,又一条消息带着刺扎过来:
【说真的,当年要不是程哥盯着你补课,你能有今天的大学通知书?】
我盯着那行字,指腹在屏幕上磨了磨,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地址。”
奶奶是否清楚这场裹挟着算计的闹剧,我无从得知。
但程晏舟发病前那几年,我去程家,只有她会笑脸迎我,还会悄悄往我包里塞水果。
退一万步,当年我能咬牙考上理想大学,程晏舟确实帮了我不少。
就这最后一次。
还清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从此山高水远,两不相欠。
李若桃给的地址在郊区别墅区,我进门时程晏舟正闲适坐在茶桌泡茶。
见我进来,他明显愣了一下,才放下茶盏快步迎上来。
“你怎么来了?是若桃跟你说了什么?”
“你放心我身体能撑得住,只要这单谈好,以后的医药费就不用你那么辛苦了。”
我沉默,立刻明白这是李若桃布下的骗局。
程晏舟没察觉我的异样,拉着我往茶桌走,简单介绍了屋里的几个陌生人。
话音刚落,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客户走进屋拿出一瓶烈酒,塞进我手里。
“这杯本该敬程哥,可他身子骨弱,我不好勉强。好在夫妻一体,就劳烦嫂子代饮了?”
程晏舟移开眼,装作无知。
电光火石间,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来。
这个局,程晏舟未必无辜。
前几天我撂挑子断了他的“第七次试炼”,让他在圈子里丢了脸。
李若桃这通安排,分明就是给了他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我放下酒瓶,转身欲走。
那人却按住我,强行往我嘴里灌酒。
“嫂子,我今天第一次见你,别不给面子啊!”
嗓子和胃立刻火辣辣疼起来,我猛地扭头想躲,旁边几个陌生人却嬉笑着按住我的脑袋,起哄让那啤酒肚继续灌。
一瓶烈酒见底,我踉跄着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拼命催吐,身后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程晏舟端了一杯热茶进来,“喝点茶解解酒,胃会舒服点。”
浓郁的普洱香漫了过来,还是过去我们一起熬夜复习时,他总给我带的那种提神茶的味道。
我伸手挥开茶杯,扶着墙往外走。
李若桃正指挥下人将关藏獒的铁笼抬进来,见我便笑:
“柠姐来得巧!吴哥的狗病重打了安定,你给它化个妆送最后一程。”
藏獒应声叫了两句,声音不大但却凶狠。
我倒退两步,正好撞近程晏舟怀里。
李若桃眼中闪过一抹嫉恨,我却顾不上她的反应,紧紧拽住程晏舟的衣领。
“求你,不要……”
程晏舟犹豫片刻,按住我的手,半响才道:
“等藏獒死了,再化吧,不差这一下。”
我看着李若桃眼底的恶意,摇摇发晕的脑袋,拉着程晏舟往外走。
眼看就要经过铁笼,突然有人从身侧用力推了我一下。
“啊!”
我猝不及防被推入笼中,下意识喊了句:“程晏舟,救我。”
程晏舟下意识想拉我起身,李若桃却攥住他手,低语:
“放心,高剂量安定,它没力气的,我们说好试最后一次的。”
他望着我哀求的眼神,沉默几秒才道:“试归试,别真伤了她。”
酒劲混着恐惧让我脑子空白,手脚发软,只剩无意识重复:
“程晏舟,我怕,别走。”
回应我的是笼门“咔嗒”落锁,程晏舟跟着李若桃进了屋。
啤酒肚看好戏般把化妆包丢进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砸到藏獒尾巴。
藏獒发出低沉的咆哮,安定的药效似乎被激怒冲散,没等我尖叫出声,便癫狂扑来。
獠牙撕裂皮肉的剧痛瞬间炸开,陷入黑暗前,我看见程晏舟冲了出来,抱起我往外冲。
“阿柠,没事的,我在。”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
医生说我的双腿筋脉都被咬断,以后都只能坐轮椅。
程晏舟坐在边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阿柠,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脚,我去哪都带着你。”
我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慢慢抽回手,闭眼没回一句。
之后两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拿着化验单去医务室找医生,我才终于摸出手机,让周老派人来接我。
等待的间隙,床头程晏舟的手机突然亮起。
我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
【程晏舟,我认输了,我爱你。当年你能为了我拿文科第一,故意设计让李若桃学理,现在你能不能为了我别结婚……】
指尖微微发颤,连程晏舟走到身边都毫无察觉。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见短信,整个人猛地一僵,慌忙攥住我的手:
“阿柠,你听我说,这些都是误会……”
话音未落,手机再次震动,李若桃的信息接踵而至:
【程晏舟,我在高中教学楼等你。你若不来,我就跳下去……】
程晏舟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攥着手机就猛地冲了出去。
一小时后,我被推进专机候机室。
登机提示音响起时,程晏舟的信息终于发来:
【阿柠,我知道错了,我买了榴莲,等我回来就和你认错。】
我盯着屏幕,冷冷敲下几个字。
【你的第七次试炼,我通过了,可我不要你了。】
手机铃声几乎瞬间炸响,我面无表情地将它扔进旁边的热水桶。
被推向登机口的整个过程,我一步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