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房门,早就被付有仁上了锁,没有他的钥匙,根本别想打开。
“你们这是强盗,是杀人!我要报警!”
宋念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血压有些高。
见宋念华软硬不吃,付有仁气得咬牙切齿。
“我说你个老婆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人家张老板给你钱都是看得起你,你不仅不感激就算了,还敢对张老爷子如此出言不逊!”
“我告诉你,识相点,就拿了钱赶紧签字,这样大家都好过。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面对付有仁的威胁,宋念华岿然不动,“做梦!”
付有仁一时间也没了办法,直接打电话叫来了院长和张老板。
很快,一个穿着昂贵西装,脸色蜡黄浮肿的人走了进来。
是张文忠。
他上下扫了宋念华一眼,嫌弃的皱眉,“就是她?”
付有仁立刻点头哈腰的回应,“对,张总,就是这老太婆不识抬举,不肯签字。”
张文忠鼻腔里哼出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只当是钱不到位,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雪茄。
呛人的烟雾在室内弥漫,这才懒洋洋的开口,仿佛施舍乞丐。
“50万嫌少?啧,乡下人就是眼皮子浅,行,看你一把年纪也不容易,我再加10万,怎么样?”
宋念华死死的攥着拳,坚定的摇头,“呸!老婆子我不稀罕,一分钱都不要!”
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而且捐了肾身体就不好了,那不所有的担子都落到老头子身上了?
她心疼。
她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指着门,“我家老头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孩子们也没人照顾,赶紧给我开门,我要离开!”
张文忠嗤笑,“钱你都不要,你他妈是不是傻了?”
“你这老腰子在我爹那英雄的身体里,能发挥余热,那是它的造化,不比在你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婆子身上烂掉强?”
宋念华咬牙切齿,“我都快90了,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这腰子还能用多久,你就算把它摘了,你爹又能活多久!”
张文忠猛的一拍桌,“能用一天是一天!”
“我爹的命金贵着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些贱命死了烂了都没人埋?”
“等我爹换上了,养好了,自然有的是年轻力壮的肾yuan排队等着孝敬他老人家,轮的着你操心!?”
见宋念华砸钱砸不通,他抬高下巴。
“死老太婆,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爹,张德顺!那是响当当的抗战英雄,是咱们宁阳的大功臣!”
“没有他老人家当年流的血、拼的命,还有你们今天在和平年代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吗?!”
“他老人家现在身子骨欠佳,需要借你个腰子续续命,那是抬举你,是给你脸!”
“看得起你祖上积德才轮得到你,这是给你机会报答恩情,你懂不懂?!”
“反正,你要是不给,那就是公然和抗战英雄作对,公然和国家作对!是犯法的!”
宋念华盯着张文忠,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更深。
抗日英雄?
呸!
她当是谁呢?
原来是当了逃兵的张麻子。
当初那张麻子怕死差点就当了汉奸,后来为了不上战场,甚至假装受伤,弄了个伤退就退伍了。
反倒是是她家老头子,在战场第一线,炸碉堡,护乡亲,组织抗战无数,胜仗无数!
身上狰狞的伤疤和弹片数不胜数。
一辈子老实巴交,从未把这些挂在嘴边,从未占过国家一分便宜,更别说拿来欺压别人!
“张麻子当年干的那些肮脏事,老一辈的人谁不知道?!”
“你们拿着这昧着心的“功臣”牌子在这里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张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们父子俩丢到茅坑里去了!”
张文忠被说得恼羞成怒,“住口!你个老不死的贱货!”
“反了你了!竟然敢污蔑英雄,诽谤功臣!你这是找死!”
他当即叫人把老太婆给绑了。
既然油盐不进,不肯签字,那人就别回了!
反正他有得办法让她同意!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凶神恶煞的禁锢住宋念华枯瘦的胳膊。
宋念华挣扎,“你们这群畜生!王八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张文忠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残忍而快意的狞笑,一把扯住了宋念华白花花的头发。
“王法他妈是给谁定的?”
“你?还是你家那个半截入土走路都打晃的老棺材瓢子?”
“你们有什么?钱?权?还是能打的儿子?屁都没有!你去告老子!现在就去!”
“老子倒要看看,这衙门口到卫生院有哪个庙门会冲你开!”
老不死的。
还跟他犟上了!
不过,他有的是方法让她乖乖签字。
要怪只能怪这死老太婆命不好。
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要要让他来硬的。
不服?
那就去告我啊,看谁搭理你们!
有钱吗?有权吗?
没有!
他已经打听过了,她不仅没权没势,家里连子女都没有。
只有一个和她一样快要死的老头。
难道指望这老头来和他们拼命吗?怕是来的路上就要累死了吧。
所以,欺负宋念华这样的普通人,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
孤儿院。
鸡汤的汤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花。
桌上还有几道菜,也都凉透了。
章绪条件一般,所有的钱也都用在孤儿院的孩子们身上了。
他们老两口不经常吃肉。
平时吃的最多的也就是院子里的野菜和稀饭。
但今天不一样,老伴身体不舒服,得补补。
只是。
市里医院虽远,但坐车去、排队、检查、再慢也该回了。
可天都擦黑了,人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这念头一起,章绪坐不住了。
不行,得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