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人,还是应该现实一点。你要是实在觉得五万太少,那你说个价。”
一瞬间,我突然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江依淼,声音不禁带着几分讥讽。
“人老了,不赚钱了,就是家庭的累赘了?就可以被人污蔑,被人随随便便用五万买走一条命......”
“江依淼 ,你对你妈,也是这么想吗?”
“闭嘴。”
江依淼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站起来将面前的饮料泼到我脸上。
“陈默,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是替你着想,你却在这编排我妈。世界上有你这样当女婿的吗?”
“协议你不签是吧?没关系,我告诉你,打官司,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话落,她愤怒的抽走桌上的私了协议,大步往饭店外走。
我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门外。
那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想笑,又觉得自己无比可悲。
我妈是没有工作。
可那是因为她和我爸年轻时在事业单位上班,一干就是二十年。
后来大盘经济形势不好,他们那批老员工被公司内退。
虽然内退了,但这么多年,他们的退休金可一点不少。
我曾劝过我爸和我妈去旅游,享受生活。
但他们不肯。
他们节俭着,将存下来的钱都用来帮扶我和江依淼的小家。
江依淼没有爸,所以这些年,我爸妈除了帮扶我们的小家,也对她妈颇有照顾。
江依淼嫁到我家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没人给她受过一点委屈。
就连如今,她的律师事务所,也是我爸妈用自己的大房子换小房子替她筹的钱开起来的。
这些付出,她通通不记得。
甚至在她心里,我妈这条命,连五万都不值!
结婚十二年,我头一次清晰的意识到,江依淼不爱我。
因为爱会爱屋及乌,而厌恶也会!
走出饭店时,江依淼的车竟还停在外面。
穿着浅蓝衬衣的男孩坐在副驾驶上帮她涂口红。
他小心翼翼的描完,被她笑着凑上去亲了一口。
我隔着挡风玻璃,就这么遥遥看着她们笑闹。
江依淼回转头时看见我,脸上笑容收敛起来,全无心虚。
男孩好奇的目光投过来时,她发动油门,将车子飞快从我身边开过。
早上下过雨,台阶下还积着一滩水。
轮胎压过,污水溅了我满身。
拖着一身狼狈回到家,女儿秀秀跑过来,抱我的手停在半空。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小心摔跤了吗?”
心脏像是被狠狠揉了一把。
我蹲下身,将女儿小小的身躯搂进怀里。
我妈闻言,忙放下手里逗孩子的玩具进了卫生间,出来时手上拿着半湿的毛巾递给我。
“不是去跟淼淼吃饭吗?怎么弄成这样?”
我满心酸楚,却强撑着冲她笑笑。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等我收拾好自己,她将我拽到一边,小声问:“你岳母的事,淼淼那边到底怎么打算?”
想起江依淼走前的话,我回答的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