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我跑前跑后，挂号、缴费、推着妈妈去做检查。
楚安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但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妈妈身上。
偶尔拿出手机回几下消息，或者对着屏幕整理一下头发。
每一次缴费单出来，她都只是瞥一眼，然后理所当然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刷了卡，一笔又一笔。
CT、X光、药费......单据在我手里越叠越厚。
妈妈被暂时安置在留观区的病床上，脚上打了石膏，哼哼唧唧地叫着疼。
医生说是踝关节骨折，需要休养好一阵子。
楚安心一听，眼睛转了转，立刻凑到床边，声音“关切”却扬高了几分。
“妈，您放心，好好养着！姐肯定负责到底！是吧，姐？”
没等我回应，她又转向我，仿佛刚才那句只是铺垫，现在才图穷匕见。
“姐，要我说，妈这次遭这么大罪，光医药费营养费肯定不够。”
“你这车也太不吉利了，妈第一天上去就摔这样，晦气太重！我看，干脆这车就直接过户给妈算了，冲冲喜，妈的病也好得快！”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在讨论天气一样平常。
病床上的妈妈闻言，呻吟声都小了些，眼睛偷偷瞟向我。
我看着她们，这一刻，所有的情绪全部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冰冷而坚硬的决绝。
那丝可笑的、因血缘而起的最后一丝责任感，彻底消散。
我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甚至称得上温和。
“好啊。”
两个字，清晰而平静，却像一颗炸弹投入水中。
妈妈和楚安心同时愣住了，脸上的愤怒和贪婪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你说真的？”
楚安心试探着问，眼睛死死盯着我。
“当然是真的。”
我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妈说得对，一辆车而已，怎么能比亲情重要？妈喜欢，这车就送给妈冲喜了。”
妈妈激动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也忘了脚疼。
“哎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大女儿是孝顺的，是妈的好女儿！”
楚安心更是连声应和：
“对对对！姐你最好了！咱们才是一家人！”
我看着她们喜不自胜的嘴脸，心中冷笑，但面上依旧温和。
“我现在就去办手续。”
妈妈连声答应，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
门一关上，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听着屋内传来楚安心的声音。
“我就说嘛！她肯定怕我们闹！我要开车去学校，好好显摆一下！”
妈妈的声音带着同样的喜悦，却多了一丝算计：
“开什么车，直接卖了，能拿不少钱！”
“我要车，我不要钱！听我的妈！是我机灵，要不是我逼她，她能这么痛快答应？”
楚安心的声音立刻变得急切，充满了贪婪。
“你嚷嚷什么！要不是我生了她，能有这好事？轮得到你在这跟我分钱？没良心的东西！”
妈妈的声音变得尖厉。
“你才没良心！当初要不是你们只带我不带她，现在这好处能全是我的！”
我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病房同时被推开，楚安心猛地冲了出去，走廊回荡着她的声音。
“你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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