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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的存折里只有五百块。这五百块，也足够给我妈买一口最普通的薄皮棺材了，再在乡下寻个安静的土坡安葬。
一想到这些，我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
我向来不是个爱掉眼泪的人，照顾我妈的时候我没哭，我妈闭眼的时候我也没哭。
直到此刻，我总还觉得再咬咬牙，或许事情还能有别的出路。
但其实也只是麻木得太久，直到现在我才慢慢有了我妈真的已经不在了的实感。
泪水无声地淌下来，收拾衣物的手抖个不停，却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高建辰先一步扭头，我也望了过去。
进来的人正是那天在百货大楼挽着高建的白玲。
只见她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扫视着，然后目光落在高建辰身上，声音嗲得发腻。
“建辰哥，我就担心她这种人会撒泼耍赖，特地过来给你撑腰，穷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的字据都签好了吧？我来接你回我们大院。”
高建辰的眼神瞬间缓和了许多。
“还是你考虑周到。”
女人故作害羞地低下头，随即又把目光转向我。
“总算见着真人了，常听建辰哥说起你，原先还以为你跟那些乡下丫头能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个只会耍心机的货色。”
“真是大孝女啊，现在钱也骗到手了，你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赶紧让你那短命的妈从棺材里爬出来吧，就怕晦气话说多了，报应到自己身上那就不划算了。”
说我什么都可以，但说我妈，我绝不能忍。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驱使，我抄起床边角落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就朝那女人的脸上抽去。
“苏梅，你发什么疯？戳到你痛处就狗急跳墙了？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
她是谁，对我现在而言，还有意义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理会高建辰的呵斥，追着白玲又是一掸子。
可还没等我再打下去，门外突然又挤进来几个高建辰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青年，一把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白玲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哭哭啼啼地躲到高建辰身后。
“建辰哥，我没事。她打我的情景，院里大妈们都看见了，我这就去街道告她故意伤人！”
我被两个青年反剪着双手，动弹不得，只能咬着牙，怒视着她。
她躲在高建辰身后，探出半个头，对着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建辰哥，你可一定要替我出气呀！”
高建辰盯着我，脸色铁青，抬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炸开，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
“真没想到我们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苏梅，其实你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通过我的考验了，偏偏在最后关头，你还是露出了本性。”
“毕竟相处两年，我也确实对你动过真心，这一巴掌是替白玲还给你的，往后好自为之吧，你和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被他护在身后的白玲还有些不依不饶。
“建辰哥，你就是心太软了，才会被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骗得晕头转向，看她现在还死不悔改的样子，怕是如果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哭着喊着跪求回到你身边吧。”
高建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可明明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他从未给过我任何东西，反倒是我，一直在省吃俭用，满足他时不时的“周转”。
或许这也是他所谓的“考验”的一部分，但真要细算起来，我苏梅，并不欠他高建辰什么。
我冷漠地抬起头，对着高建辰一字一句说道：“玩弄别人的感情很有趣吗？这两年，我苏梅从未亏欠过你，是我高攀不上你这厂长公子，但你也没有资格这样对我。”
“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对不起我的份。”
话音刚落，带着风声的一巴掌又重重扇了下来。
“我对不起你？我高建辰在你身上花了两年时间，你真以为你平日里省下的那点布头就能抵得上我两年的青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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