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在了唯一幸免的门房,借着月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终归是变了。
我以为这一切是为了挽回。
可我分明又听见小厮说纪莺难受的厉害。
我自嘲的笑笑,原来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感动之余允纪莺的正妻之位。
陆停匆匆回来。
我猜得没错。
张拾安给纪莺置办了别院,亭台水榭山水环绕。
最要紧的,那是当年特意根据我喜好选址布置的。
如今已翻天覆地再不似从前。
我就这样坐着,坐着坐着天就亮了。
我舔了舔已经干涸的嘴唇声音嘶哑。
“陆大哥,张拾安有参与对吗?”
陆停怔楞在原地,他在等。
我笑的凄惨,“陆大哥,我是将门虎女,是自小跟着父兄上战场杀过敌的……”
许是回忆太痛,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陆停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他亲眼见过张拾安进军帐。
父兄上战场前张拾安偷偷见他们,喝了壮行酒,后来战场上父兄没多久就体力不支被敌军万箭穿心。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手心,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是薛将军的女儿,父亲说过女儿家当顶天立地万不能遇到点委屈就哭哭啼啼。
可我做不到。
张拾安来的时候心疼极了,“哭过了?”
我不自然的别过脸敷衍的开口,“就是有些想我父兄了。”
他僵在原地最终还是摆摆手,他命人抬回来一口口大红绸装饰的木箱,与院子里一片狼藉显得格格不入。
他轻哄着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我,“我知道雅章委屈,这些全都是我替你攒的嫁妆,父亲兄长在天之灵知道一定会替你高兴。”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似作谎,却又听见他可笑的保证。
“你放心,我娶纪莺真的就是为了责任,她只是帮你操持家事。”
我一阵无语,轻轻应了声随后冷冷的把他推了出去。
他只当我答应了。
我转头拿起剪刀把那件从十三岁定下婚约便开始绣的婚服剪成碎片。
心里憋着一口气仍觉不够,又翻出珍藏已久的婚书。
婚书上有父亲和兄长的落款。
还记得母亲因生我难产离世,这么多年是哥哥一点一点把我带大,教我读书明理。
定亲时,是我胡闹央求哥哥把名字落在母亲的那一栏。
他还因此被父亲打的三天下不来床。
眼泪一颗颗落在婚书上,洇湿了墨迹。
我颤抖着手摸上去顿了顿撕的粉碎。
我庄重的把两样东西装在锦匣里,随后去官府做了断亲文书。
薛将军的女儿永远不能做乱臣贼子。
但这仇我薛雅章一定要报。
与此同时我吩咐下一箱一箱的嫁妆抬进纪莺的别院,她高兴地大肆封赏下人们。
我从官府出来不远处迎面撞见了张拾安。
他兴奋的说着还好明日也是吉日,没有耽误婚期,约着我一起上街逛逛。
他明媚的样子仿佛曾经那个伤痕累累哭着找我安慰的混小子。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可就在张拾安刚要拉我上轿的那一刻小厮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