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行李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握着行李箱冰冷的滑轨时,我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我的行李箱一直放在门背后,随时拿随时走,这个家其实没有我的位置。
就连我的房间,也只是阳台隔出来的小隔间,冬冷夏热,只能摆得下一张狭窄的小床。
当时妹妹去外地读大学的时候,因为家离我的公司很近,我搬回家住。
我问妈妈能不能把妹妹的小书房拿给我做卧室。
可妈妈只是愧疚地笑笑,“你妹妹的东西不喜欢别人动,你睡阳台挺好的,窗子那么大,风景多好。”
其实这就是妈妈对我真实的评价,在两个女儿里选择,我一直是被丢掉的那个“别人”。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的时候,温澜迎上来,“姐姐,你真要走?”
她追了我几步,又被妈妈轻咳一声叫回去。
温澜纠结地站在妈妈身边,“姐姐,妈妈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循声看过去。
可妈妈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边喝汤,直到我打开门,才冷冷地扫我一眼,“澜澜,让她走。”
妈妈慢条斯理地搅弄着汤汁,再也没分给我一道眼神,“她这尊大佛,咱们家放不下。”
“她既然这么有心机,咱们也不能耽误了她出去大展宏图啊。”
妈妈的话把我的心浸在冰水里,慢慢冷却,变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苦笑一声,缓缓关上门,头也不回。
离开家后,周末,我不再赶着回家看妈妈和妹妹,刚发下来的工资,也不再需要上交一半。
既然妈妈眼里只有温澜一个女儿,我也不再念着她。
最近公司设计的项目成果频频,我很快升职加薪。
我拿着钱,在公司附近租下一处温馨的小房子,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
周末,我在超市买了家常小菜的配菜,拎着大包小包打开门的时候,竟然接到了温澜的电话。
我拧眉,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
电话那头,温澜急切地问我,“姐姐,你在哪里,妈妈今天要回医院复查,你赶紧回来吧。”
“妈妈还等着你回来背她下楼呢。”
我明白,其实不仅仅是要背妈妈下楼的事情。
之前妈妈崴脚的时候,也是我背着妈妈去医院,跑前跑后挂号缴费。
而温澜这个小女儿,只需要玩着手机跟在后面,时不时躲进妈妈的怀里安慰撒娇就好了。
我不在,温澜自然不习惯。
可我付出了这么多,最后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感情的事情上,从来就不是能者多劳。
温澜能轻松,只是因为有我这个透明人负重前行罢了。
我平静地说,“温澜,你们不用等我了,我不会回来的。”
挂断电话前,我叹气,还是没忍住补充,“温澜,你妈妈疼了你半辈子,你好好照顾她吧。”
我和温澜虽然是亲姐妹,但其实还比不上普通朋友。
印象中小时候我和温澜的画面,就是她穿着公主裙躲在妈妈身后,捂着鼻子看我,“妈妈,这个姐姐送来的鸡蛋上面都有便便!妈妈不要让她进门。”
我愣在原地,左右手上外婆精挑细选让带给妈妈和妹妹的礼物压得我的手臂泛起红痕。
早上出门时心底的喜悦,也变成挂在脸上的窘迫。
我下意识去寻妈妈的视线,她却把温澜护在身后,抱歉地对我笑笑,“温汐,你就在门口把鸡蛋洗干净再进门吧。澜澜她有鼻炎,闻不惯这些东西。”
温澜从小就是温室里的娇花,现在也是时候成长起来了。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顺便把她们的号码都拉黑了。
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把菜放进冰箱,收拾一会后出门处理工作。
我正好要去医院对接工作,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出门,却没想到还是碰上了温澜带着妈妈在医院复诊。
温澜笨手笨脚的推着轮椅,她连挂号的窗口都找不到,急得团团转。
温澜跑去问路,妈妈只好自己操纵轮椅,跑到了问询台借了个电话。
果然,下一秒,我的手机弹出一条陌生拨号。
我毫不犹豫地挂断,妈妈气得差点摔了陌生的手机,“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都发短信通知了多少次了,今天我要复诊,真是一点都不往心里去,只知道装死。”
妈妈看着温澜的背影,心疼地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了我家澜澜,跑得后背都出汗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遇见了医院派来接洽的医生。
我是医疗打印机器的设计师,公司和医院有合作,今天我是来检测机器临床实验结果的。
要是这次的手术成功,我团队的设计将走进千家万户。
带来亿万经济价值的同时,也可以给无数患者带来便利。
张医生客气地叫住我,“温工,这边请。”
“真没想到温工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张医生领着我往电梯走去。
路过妈妈时我加快了脚步,可没想到,还是被她眼尖地认了出来。
“温汐,你果然还是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