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道大佬狄骁的妻子。
那年,他一身杀气踏进卧佛寺。
此后佛珠不离手,只为求我苏醒。
三年后我醒来。
向来狂得只剩一身反骨的他跪在我床前:
「明鸢,求你……别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个为他还俗的尼姑,干净得像雪,怯生生护着孕肚。
庄园里无人不知,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修罗,向来手段狠辣。
可我只是淡淡抬眼:「嫂子好。」
早年我欠过狄骁死对头一个情,如今他拿这个逼婚,我应了。
结婚当天,狄骁攥着淬血的枪拦在我面前:
「你想嫁他,除非我死。」
1
话音落下,四周瞬间静了。
众人神色各异,我却只是将腕上的镯子退下,戴到叶星遥手上:
「这是狄家传儿媳妇的,你收好。」
滑动轮椅,转身离开。
我能感觉到身后一道道探究的目光。
阿六追上来,语气纠结:
「夫……大小姐,狄先生希望您以他妹妹的身份,完成一场婚礼,这是新郎演员的名册。」
我轻笑,抬手接过名册。
狄骁,十年婚姻,我们捆绑如此之深,任谁也撇不干净。
你却能想到把我变成妹妹,轻易的破了这场困局。
为了不让叶星遥察觉,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指尖刚碰到纸页,墙头突然炸响一道明媚嗓音。
「明鸢!老子听说你醒了,这婚必须今天求!」
“咔咔”声齐响。
黑压压的枪口瞬间对准傅野。
第九十九次了。
自从我为救狄骁欠了他人情,他就锲而不舍地撬墙角,庄园的人早见怪不怪。
我抬了抬手,嗓音清冷:
「都瞎了吗!叫姑爷!」
满院下属僵住,阿六欲言又止。
「傅野不在名册上。」
「有区别吗?」
「没区别!」
傅野笑着跳下墙头,蹲到我身边递来支花,眸子里盛着星辰:
「明鸢,送你。」
「叫阿鸢。」
他立刻露了小虎牙笑,像只等摸头的小狗:「阿鸢!」
阿六忍不下去,抬手就要拿人。
傅野灵活躲过,翻上墙时还回头喊:
「阿鸢阿鸢,等我来娶你啊!」
「夫人,骁爷不会同意的。」阿六脸色怪异。
「他会同意。」
我垂眸翻着名册。
「我跟谁结婚都一样,他要的只是摘清自己」
下午,我去了花田。
花田里,看到了狄骁和叶星遥。
原本满片的玫瑰换成了百合,风裹着甜香往鼻子里冲。
我忍不住咳了一声。
狄骁转头看过来,眉立刻皱起。
我没工夫计较他眼里的不耐烦,胸口闷得厉害,转身就要走。
手腕猛地被攥住,他的声音压着火:
「明鸢,你什么态度?」
他认为我怠慢了他的小情人。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我无力地看着狄骁。
「说话,明鸢,别装哑巴!」
下一秒,一块湿帕子轻轻捂住我鼻子,叶星遥的声音又软又急:
「阿鸢,你过敏了!」
她扶着我快步离开,用清水仔细帮我冲脸、洗鼻腔。
余光里,我看见狄骁攥着叶星遥披风的手越收越紧,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懊悔。
随即沉声道:「把花全拔了!」
2
再睁眼时,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晃得我眼晕。
病房门虚掩着,阿六的声音飘进来:
「骁爷,结婚对象夫人定了傅野。」
「知道了。」
狄骁掐灭雪茄,语气漫不经心:
「把给星遥备的抗过敏特效药,给明鸢也送一份。」
「星遥小姐已经给过了。」
狄骁叹了一口气「她还是那么善良」,随后抬步进了病房。
病房里,狄骁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转让书,签了,东南亚的军火市场我放弃一半。」
「她太干净了,你那些手段别用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恍惚间,我看见狄骁埋在我怀里低泣:「明鸢,庆幸你手段够狠,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看见他没日没夜地教我枪法,说宁愿在牢里看见我,也不想看见我的尸体。
看见他拥着我看我们打下的集团,说要和我过一辈子……
最后,所有画面都定格在他手里的转让书上。
我利落签完字,漫不经心问:「你就打算这么养着她?」
他身子靠后点了根烟。
「离婚冷静期三十天,过后我会正式娶她,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
「狄骁,她不是我。」
这话像戳中了他的逆鳞,他瞬间坐直,眼里的温顺全没了,只剩往日的乖戾:
「这世上没有我护不了的人,明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从兜里掏出颗舍利子,指尖摩挲着:
「我在寺里求了三年,能保你平安。」
我冷冷勾唇。
「一颗舍利子就想打发我,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目光沉了沉。
「对不起。」
「但你别想联合傅野做什么,星遥是我的底线。」
「那我们拭目以待。」
3
狄骁手里的烟蹭到了袖口,他烦躁地碾灭了烟头。
「狄骁?」
叶星遥错愕地看着我们,拿着药站在门口:
「你们吵架了?」
狄骁起身朝叶星遥走去,声音温柔的像裹了蜜。
我看着她耐心劝导狄骁,让他好好对我这个妹妹。
不得不承认,叶星遥的确是一个好姑娘。
在我们这种见惯了黑暗的世界,叶星遥一身素白长裙,不染绝尘,站在光里像尊玉观音。
连我都有几分动容。
我不再看他们亲亲我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却一刹那被风中的声音惊骤起。
划破天际的声音太熟悉了。
我本能地闪身想保护狄骁,却发现子弹是冲我来的。
我早该记着,为了保护他,我的身份本来就是公开的靶子。
「狄骁!」
我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他冲过来了!
却一把拉开了叶星遥,还捂住她的眼睛。
「脏,别看。」
子弹穿透小臂的疼,远不及这句话扎心。
我忘了,叶星遥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让她看见这种血腥场面。
狄骁拿着医药箱进来时,我正徒手挖子弹,他皱着眉:
「你还是这样,不像个女人。」
他径自坐下帮我处理伤口,语气冷硬:
「伤藏好点,别让星遥看见不该看的。」
我尝出嘴里的血腥味,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他倒在血泊里,说自己被债主追债,我傻乎乎信了。
那时他也像现在护着叶星遥般,小心翼翼呵护我。
可如今,我从他口中的玉观音,变成了手段肮脏的危险人物。
处理完伤口,叶星遥走进来,狄骁本能后退。
我透过门缝看见他在洗手间,双手反复搓洗,连手心那道旧疤都被搓得发亮。
他对着镜子,嘴唇动了动:
「这双沾血的手,得洗干净才配碰她。」
灯光落在他脸上,那点平日里的狂傲全没了,只剩点小心翼翼的卑微。
他嫌自己脏,更嫌我脏。
可他却忘了,是他把我拽入黑暗。
他出来时,我和叶星遥正在撸猫。
他护犊子到了极点,连叶星遥的猫都不肯给我碰。
却在看见小猫脖子上的舍利子后,愣住了。
「哪来的?」
「卧佛寺的野猫,我担心它也一并带来了。」
「我是说猫脖子上的舍利子。」
「阿鸢给的。」叶星遥轻声说。
那之后,他的目光总时不时往我这边飘,再没像以前那样,时刻黏在叶星遥身上。
一直到晚上,我伤口疼得有些睡不着。
正准备起身吞颗止痛药,却和握着门把手开门的狄骁四目相对。
一时间,我们两人都有些错愕。
我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一点。
以前我和狄骁闹别扭,总会赶他去书房睡几天。
他知道我怕黑,于是养成了每晚准点来帮我关灯的习惯。
我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情绪似乎有些不在状态,于是连现在我不是他爱人都忘了。
他伸手关了灯,冷不丁的来一句。
「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我随手吞了颗止痛药,平淡的问着:「你是说人,还是舍利子?」
4
这下,是他不说话了。
「叮」一声,我俩手机同时响起。
离婚证下来了,短信告知明天去民政局取。
看着这行字,我坐在黑暗中,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傅野得到离婚的消息比我还快。
竟然半个小时前就给我发了消息:
「离婚快乐,明鸢女王!」
我下意识带了抹笑,将视线放在了屏幕上。
「你怎么知道的?」
「小爷威胁民政局加速办的,很棒吧?」
他发了两个小狗的表情,似乎在摇尾巴求奖赏。
我发了一句「很棒!」
「还不够,要阿鸢亲口说晚安~」
我抬头看了眼早已离开的狄骁,果断发了条语音。
「很棒!傅野晚安。」
话音刚落,房门外传来狄骁疑惑的声音。
「你在和谁说话?」
他居然还没走?
他一直站在门口吗?
按灭手机,我面不改色撒谎:「自言自语。」
闻言,狄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正在这时,叶星遥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狄骁,我睡醒找不到你。」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柔声安慰,我继续饶有兴致地和傅野聊了二十分钟,才放下手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
餐厅里准时出现狄骁的身影。
今天要去拿离婚证,他特意把叶星遥支走了。
这一周跟着叶星遥吃素食,我早就馋坏了,拿起筷子就没停过。
饭桌上没人说话,他吃得格外慢,我耐着性子等,有些不耐烦。
车上,他炽热温度的大手突然落在我手臂上,声音有些轻:
「佣人说你昨晚吃了止痛药。」
「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硬扛着,让人没有半点保护欲,我有时候觉得你本性应该是个男人。」
「哭出来,让你半夜去发疯飙车吗?」
我语气里掩饰不住的讥讽。
以前我一受伤,他就会自责地去飙车发泄,直到有次被仇家盯上,差点送命,从那以后,我再没敢在他面前掉过一滴泪。
他动作僵了一瞬,突然凑过来,气息越来越近,像是要吻我。
驾驶座的阿六突然开口:「骁爷,出事了!」
叶星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哭腔:
「我不是,我没有抢人老公,求你们放过我,啊……”
话没说完,一声惊呼后,电话被挂断。
狄骁彻底急了。
嘶吼着让阿六掉头,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
「你果然死性不改!星遥要是出事,我跟你没完!」
「不是我。」
我挣扎不过,头被狠狠砸在车窗上。
小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眼里只有对叶星遥的急。
十分钟后到了码头,叶星遥被绑在木桩上,海水已经漫到她胸口,再差半寸就要没过口鼻。
狄骁冲下去把人抱上车,疯了似的往医院赶,还不忘命令手下:
「把她绑在星遥刚才的位置,让她长长记性!」
当晚我被关在地下室,只有人定时送清水进来。
直到百十个红箱子摆满前厅,我才被放出来。
傅野的聘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