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九年，全天下都知道我爱惨了卫澄。
他眠花宿柳，我一声不吭把累瘫的他背回家，替他擦去满身污秽。
他嫌孩子烦，我便长期服用避子药，导致终身不孕。
他中了蛊毒，我耗费心头血一点一点把蛊虫引出。
他剿匪伤了一只眼睛，我挖出眼球换给他，自己装上琉璃球。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守着他一辈子。
直到最后一次救他时，我被划花了脸，他捧着我的脸痛哭流涕：【脸花了，就不像她了……】
他写下休妻书，亲自将我送去边关军营，告诉将领：【这把刀很好用，但我用不上了，送给你杀敌吧，死生不论。】
将领心疼我，将我拉到一边问我：【你若不愿，我可以拒绝接收。】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愿意。】
毕竟卫澄已经老了，鬓边生了花发，背也伛偻了。
他越来越不像他兄长了，更不像我心底那个死去多年的少年郎了……
卫澄把我送出去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徘徊在边关。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直到半个月后，他突然闯进我的住处，我才知道他留下的真实目的。
【若宁，你再帮我个忙吧。】
【清欢和亲多年，吃了太多苦，前些日子我听说她夫君死了，大汗要她嫁给自己的小叔子，我这几天想尽办法也没找到救她的突破口。】
【你武艺高强，又是女子，更容易潜入北戎，你帮我把她救出来好不好？】
苏清欢是南胤的和亲郡主，也是卫澄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而我，便是她的替身。
我没有拒绝卫澄，倒不是因为爱，而是我想用这人情跟他换一样东西。
带回苏清欢的那天，我和她都受了重伤。
坚持到了城门口，我才卸下了警惕，与苏清欢双双摔下马。
一直翘首以盼的卫澄冲下城楼，却连正眼都没看我一下。
他泪流满面地抱起苏清欢，一边述说着思念之情，一边抬脚往回跑。
守城将领看不过去，叫住了卫澄。
【姜娘子也受伤了，世子不管管吗？】
卫澄顿了顿脚步，目光却仍旧眷念地落在苏清欢身上。
【清欢身子骨不好，我先送她回去。】
【陈将军，若宁就拜托你了。】
陈将军无法左右卫澄的意愿，只能无奈地背起我，嘴上时不时替我打抱不平。
【要我说，卫世子做人真不厚道。】
【就算心里没有爱，你们总归也曾是夫妻。】
【再说了，这天下谁人不知你为他付出了多少……】
我气虚地扯出一丝苦笑：【不怪他，都是我自愿的。】
我确实是自愿的。
那年卫家长子卫珩为了救我，被敌军一箭贯穿了心脏。
临死之前，他托我将他的遗骸送回卫家。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卫澄。
他和卫珩长得很像，也跟他一样喜欢张扬的红衣，喜欢用难以驾驭的双刀。
我突然就不想走了。
因为那一刻，我仿佛觉得我的卫珩回来了。
那些还没来得及回应的心意，还没说出口的话，都找到了宣泄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