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车来车往。
我想起我妈给江舒月塞改口费时的样子,想起我爸偷偷跟我说“好好对人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
江舒月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对她好?就因为我爸妈想让我早点成家?
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失去她,是不甘心我和我爸妈的付出,换来这样的结果。
沉默了片刻,我掏出手机,重新拨通了婚纱店的电话。
“你们店里最贵的那套婚纱,还在吗?我要订。”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有的,陆先生。请问您确定吗?那套价格……”
“确定。”我打断她,“钱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
江舒月不是喜欢光鲜亮丽吗?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她吗?
那就办一场她永远够不着的婚礼。
只不过,新娘不会是她了。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手不自觉地摸向腰侧。
那里有一道疤,不算浅,阴天的时候总会隐隐作痛。
这十年,我对江舒月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
身边的人都说我太宠她,我总笑说,自己的媳妇,不宠着难道让别人宠?
现在想想,那时候是真傻。
尤其是这道疤。
十年前,江舒月查出肾衰竭,医生说需要换肾。
我没犹豫,拉着她去做配型,没想到真配上了。
手术后,她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哭,说这辈子都会好好爱我,绝不会辜负我。
我信了。
哪怕医生说我以后不能干重活,要一直吃药维持,我也觉得值。
可现在看来,那些话,她大概早就忘了。
下午,江舒月拎着个大行李箱回来,一进门就把箱子往地上一扔,看我坐在沙发上没动,脸立刻沉了下来。
“陆沉你死人啊?没看见我拿这么大箱子?不会过来搭把手?”
她的声音带着火气,像是我欠了她什么。
我抬头看她,没起身:“你这是要收拾东西?”
“不然呢?跟顾言去巴厘岛,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她一边翻衣柜一边说,语气理所当然。
我盯着她的背影,问:“结婚前,跟别的男人去度假,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跟顾言是多少年的朋友?他心情不好,我陪他出去散散心怎么了?再说了,我们还没结婚,你就管天管地的,这婚结了,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爸妈借来的彩礼钱,你拿去给他花,我都没说什么。现在就问一句合不合适,就是管你了?”
“那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梗着脖子,“陆沉你别小心眼成这样,跟你过日子真是窒息!”
腰侧的疤突然开始疼,不是那种隐隐的疼,是带着酸胀的坠痛。
我知道,这是气着了。
见我不说话,江舒月以为我怂了,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我用一个肾换来的好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