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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递牌子求见皇后。
皇后娘娘见我独自前来,还有些意外。
“昭昭怎么一个人来了?景珩没陪你?”
我跪下行了大礼,开门见山地说道:“臣女今日前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
“何事如此郑重?”皇后示意宫女扶我起来。
我坚持跪着,取出那个紫檀木盒:“臣女想请娘娘做主,解除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
殿内顿时寂静。
皇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昭昭,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女知道。”我抬头,目光坚定,“三年前秋猎,臣女救殿下是出于本心,从未想过借此攀附东宫。”
“如今殿下既已心属他人,臣女愿成全殿下,也求一个自在。”
“是因为江婉茹?”皇后叹息,“本宫知道委屈你了,但皇家婚约非同儿戏,岂能说退就退?景珩年轻气盛,难免有行差踏错之时,你……”
“娘娘,”我轻声打断,“殿下当众说,恨不得臣女当初死在虎爪之下。”
“镇国公府虽不如太傅府清贵,却也是世代勋爵,臣女不能辱没门楣,更不愿殿下因这桩婚事痛苦。”
皇后震惊:“他当真这么说?”
我叩首:“宫宴上众人皆可作证。”
皇后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强求。只是退婚之事需从长计议,不可闹大损了皇家颜面。”
“臣女明白。”我再拜。
从皇后宫里出来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青禾急忙撑伞:“小姐,皇后娘娘这是答应了吗?”
“她只是想先拖住我。”我望着雨幕中的宫墙,“但这事,我偏要闹大。”
三日后,皇家围场南郊狩猎。
我骑着内务府备好的温顺母马,跟在队伍最后。
萧景珩与江婉茹并辔而行,言笑晏晏,俨然一对璧人。
几个世家子弟故意落后,与我搭话:“林小姐今日怎么也来了?这围场路陡,小心摔着。”
话中带刺,引得众人低笑。
我不语,只握紧缰绳。
左腿经过数月治疗,其实已大好,但我仍装作微跛的样子。
午间休憩时,萧景珩终于想起我,走过来问:“昭昭,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帐休息?”
我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群野马上:“那些马倒是神骏。”
萧景珩随口道:“那是西域进贡的野马,性子烈得很,你别靠近。”
正说着,江婉茹忽然惊呼一声:“呀,我的玉佩掉了!”
那块玉佩是萧景珩所赠,她一向贴身戴着。
众人纷纷帮忙寻找,最后发现落在野马群附近的草丛里。
“我去捡吧。”我忽然开口。
萧景珩皱眉:“昭昭,别闹,那些马野性未驯,危险。”
“一块玉佩而已,何必冒险?”也有人劝。
江婉茹却楚楚可怜地看着玉佩:“那是殿下所赐,我……”
我微微一笑,策马向前:“无妨,我小心些便是。”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驱马缓缓靠近马群。
野马果然警觉起来,不安地踏着蹄子。
就在我弯腰捡起玉佩的瞬间,一匹高大的黑马突然扬蹄长嘶,直冲我来!
“昭昭!”萧景珩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惊慌失措,毕竟一个跛足的女子,怎么可能躲过疯马的冲击。
然而在马蹄落下的刹那,我猛地一拉缰绳,侧身避过,随即纵马疾驰。
动作流畅迅捷,哪还有半分跛足的样子。
在一片死寂中,我勒马回转,手持玉佩,目光平静地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
最后,定格在萧景珩苍白的脸上。
“殿下的玉佩。”我将玉佩递给江婉茹,“物归原主。”
萧景珩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腿:“你的腿好了?”
“托殿下的福,好了三个月了。”我微笑,“本想在宫宴上给殿下个惊喜,可惜……”
我没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之意。
江婉茹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抓住萧景珩的手臂。
萧景珩猛地甩开她,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昭昭,你听我解释,那天我……”
“殿下不必解释。”我避开他的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今日正好各位都在,也请为我做个见证。”
我提高声音,字字清晰:“三年前秋猎,我救殿下是出于本心,从未有挟恩图报之意。”
“如今殿下既已心有所属,我林昭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我从怀中取出那份明黄庚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其投入篝火。
“从此以后,婚约作废,嫁娶各不相干。”
火舌瞬间吞噬了庚帖,萧景珩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扑向火堆,却只抓到一片灰烬。
“林昭!你!”他双眼通红,“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这可是圣旨赐婚!”
“请殿下放心,”我语气淡然,“我已请示过皇后娘娘,退婚之事,皇家自会妥善处理。”
“殿下,我们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