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我陪丈夫回老家却突遭山洪爆发被困在房顶,
水位涨到小腿,露出水面的房顶面积越来越小,我害怕地挽住丈夫胳膊,
却被他一把推进浑黄的洪水里。
“房顶就这么大,你瞎捅咕什么啊,先下去让澜澜躺会休息休息,一会再上来行不行?”
“房顶这么斜,澜澜穿高跟鞋脚都磨破了你是看不见?”
“平常没见你柔柔弱弱,现在能不能懂点事?”
我挣扎着探出头,脏水的腥臭让我头晕目眩,正值生理期小腹猛地坠痛。
“周辰,你疯了吗?这不是泳池浴缸是洪水,会出人命的!”
“我的命还赶不上她的脚要紧?”
留在房顶的女儿朝我吐口水,
“丑妈妈臭妈妈,澜澜阿姨可是人鱼公主脚很脆弱的,你是嫉妒人鱼公主的坏女巫!”
丈夫皱了皱眉:“一看你就当着女儿面嚼舌根了,多亏女儿跟着澜澜学会了明辨是非,不然孩子都要毁在你手里。”
“你又不是不会游泳,扯什么人命,你说澜澜在海洋馆扮美人鱼难看,现在正好,你倒是舞两下让人看看你多会扮美人鱼啊。”
我不断游动抵抗洪流,被猛灌了好几口脏水。
“把我拉上去,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行了,别演了,你会游泳体力也不差,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演回美人鱼让我和闺女看看,到底谁更丢人难看?”
“妈妈你乱扑腾好丑,一点都比不上澜澜阿姨。”
我不可置信看着屋顶两人,彻底寒心。
无助地被卷入洪流时忽然想起那人说的“保命符”。
下一秒,水面窜出一束明亮的光束,绽放在高空。
1
周辰抬头看向那威力不凡的信号器,一下子冷了脸。
“喻妍,你有这东西不早救我和女儿,演起来这都用上了,有必要这么自私?”
他居高临下扫了我一眼,满脸看错人的悔恨。
我也没想到,那人给的东西竟是个精密先进的信号器。
可没等我说什么,洪水一下子盖过了我的口鼻。
口腔里全是脏泥污水,我绝望地乱抓幸好攀上了一根被冲断的木头。
水面平静下来,我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不就在水里等会吗,还演?要不要给你上呼吸机啊?”
“澜澜每次憋气好几分钟,这下你知道你没资格瞧不起人家了吧?”
我含泪抬头辩解,
“我从来没因为她扮演美人鱼瞧不起她。”
“妈妈撒谎,妈妈明明跟我说澜澜阿姨勾引男人,不自爱,不让我学。”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余澜红了眼,就要往洪水里跳。
“天呐,嫂子怎么会这么封建,扮演人鱼在水底跳舞就叫勾引了?既然嫂子喜欢保守的,那我是不是还要效仿古代女子自杀守名节?”
没等跳,她脚一歪稳稳当当落在他怀里。
周辰立马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头枕在自己肩膀。
“她一个家庭主妇,脑子里全是封建废料,你跟她计较什么。”
“快歇会,脚都肿了。”
我整个人泡在脏水里,风一吹冷到牙关打颤,却丝毫比不上心冷。
“辰哥,是我占了嫂子的位置,她本来就看不起我,这下更得恨我了,要不我下去让嫂子上来吧。”
“在水里受苦都习惯了,我关节疼痛心肺衰竭也没事,就是不想让你为难。”
余澜边说边哭,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不行,我不可能放你下去。”
“你老给别人着想,这次也是欢欢要你陪着来玩你才牺牲假期来的,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我不许你有危险,不然你跳我也跳。”
周辰轻轻责怪,恨不得直接来一出泰坦尼克号。
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去海洋馆游玩的时候,我恰好撞见余澜勾引游玩儿童的父亲,专门哄骗小朋友给自己说话。
没等我给周辰警告,就碰上她粘着我们一起回老家。
原来我踏实可靠的丈夫早成了她的裙下客。
“你能不能别逼澜澜了?你连工作也没有全靠我养活还有脸说澜澜丢人?”
“我看你是闲的,是该在水里泡泡冷静一下。”
“就是啊,既然嫂子你说我难看,那请你给我示范示范呀。”
余澜红着眼,一副受了冤的小白花模样。
我早年生孩子落下病根,一到生理期全身就断筋裂骨般疼,现在连抱着浮木都很艰难。
“周辰,我在生理期,你先把我拉上去好吗,我真的没有力气。”
周辰看了看我惨白的唇色。
“嫂子,我看你更年期都过去好几年了吧,还拿生理期来装,再说我们女孩生理期哪有那么严重,你是老过头了都忘了生理期什么样了吧。”
她晃了晃周辰胳膊,垂眼扑簌扑簌掉眼泪。
“其实嫂子还是看不起我cos美人鱼,不想示范罢了,那算了,嫂子就算把我看成卖的我又能说什么?”
周辰一下子心疼了,慌乱抹去她眼泪。
“喻妍,你要是没狗眼看人低就跳个舞看看有没有澜澜可爱,不跳就是瞧不起人家这些表演工作者。”
突然感受到身下飘出红色血水,我紧紧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满额头汗:“跳完是不是就把我拉上去,医生说过我的子宫不能再受伤。”
我忍着羞愤别扭地随意晃了下腰抬了抬手。
就见女儿和余澜嘲笑奚落的目光,周辰更是嫌恶地别过眼。
突然远处传来橡皮筏的划水声。
我一下子流下眼泪,是自发救援队!
2
“大川,小鑫快救救我,我有生命危险。”
我满眼热泪朝橡皮筏游过去,这一撒手浮木直接被冲远了。
刚要碰到,两人勾了勾唇,直接当着我的面将橡皮筏调了个头,朝房顶另一边划去。
“还扭呢,都生命危险了还不忘骚一把。”
两人说完打量一眼周辰的脸色,眼看他毫无怒意还一脸丢人样子,转头大声嘲笑起来。
“嫂子,昨天你跟辰哥一块回来,我寻思你是辰哥岳母呢,还说这当妈的丑,生出来的闺女倒是漂亮。”
两人转头就将眼睛钉在了余澜身上,还舔了舔嘴唇。
我顿时傻在原地,血液凝固。
周辰轻嗤一声,为了找回面子,转头搂住了满脸娇羞的余澜。
“哎呀,你们说什么,嫂子怎么能当我妈呢——倒是跟我奶奶差不多。”
“哈哈哈哈,还别说现在这灰头土脸的倒真像个老婆子。”
没了浮木,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浮在水面。
却听着众人齐齐打量着在洪水的我,笑得直不起腰。
原来他们早就默认余澜是周辰的新欢。
只有我还傻傻地认为他只是不懂边界感。
自尊被碾成碎渣,我狠狠将眼泪憋回肚子。
我给周辰做了十年家庭主妇,一点睡四点起,照顾完孩子照顾他爸他妈,三十岁的人熬成了五六十岁。
换来的却是生命关头,他搂着小三跟兄弟痛骂我是黄脸婆。
我忍不住捶打水面,脏水溅了他们一身。
说出来的话却虚弱无比,毫无威慑力更像求情。
“你们还有没有心?不但见死不救还要把人往死里挖苦,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们?”
好几个人两两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起来。
“这一扑腾还真像个旱鸭子,可惜你顶多算个老母鸡再扑腾也飞不起来啊哈哈哈。”
大川张开手模仿起我的动作,引得一圈人哈哈大笑。
周辰率先恢复了点理智,
“行了行了,有了橡皮筏先把澜澜跟孩子送回去,澜澜脚磨伤了。”
“那行,这两个筏子辰哥你用一个,我跟川哥坐一个回去。”
我眼看一个筏子只能坐两个成年人,顶多再挤一个孩子,着急地朝他们游了几下。
结果却纹丝不动,低头才发现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动弹不得。
心中大惊,连喊声都颤抖起来。
“周辰,我的脚应该是被绳子渔网缠住了,帮帮我好不好,不然一会水面涨高我会活活淹死的。”
“大川,小鑫帮帮我解开绳子,让我先上去行不行?”
光是浮在水面就几乎耗尽我全身力气。
“吵死了,澜澜脚受伤了你接着也脚伤,编都不会编,真是老了智商退化了吧你。”
“你只是在水里泡会,澜澜的脚都流血了,能一样吗?”
周辰不耐皱眉,无语摇了摇头。
把余澜小心翼翼抱到了橡皮筏上。
她捂着嘴暗笑,佯装漫不经心拿起筏子上一个桶扔到水里,“这东西太占地方了,不然欢欢都没地坐了。”
我却看清了她嘴角一抹狡黠。
“噢也行,那是我和川哥逮的水蛇,洪水一冲花花绿绿地一抓一大把。”
两人相视一笑,头也不回走了。
3
话音刚落,我惨叫一声。
“不要!让我上去,我真的很怕蛇,周辰你知道的我对蛇有心理阴影的,帮我解开让我在房顶等着也可以?”
我急得哭出声,无力地在水里乱蹬,脚腕却越缠越紧。
我和周辰的一胎就是因为被蛇吓到才流的产,他再清楚不过。
周辰眼见不对,伸手就要抓我。
“嫂子你就在水里装了一会,辰哥就心疼了,不像我被人瞧不起,被骂丢人都没有个撑腰的。”
余澜低头抬眼,咬着唇看向周辰,染红的眼尾惹人可怜。
“对呀爸爸,妈妈跟我说了好多澜澜阿姨的坏话呢。”
我看着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冲余澜眨了眨眼,吐吐舌头。
心一下子坠入冰窖。
下一秒,冰凉滑溜溜的东西猛地窜进我裤腿,咬伤我大腿根一块肉,我尖叫出声猛地沉入水底。
“周辰!”
水面只剩咕噜咕噜的气泡。
隔着水面,我在水底好不容易冷静憋住气,忍着生理恐惧胡乱挥臂赶走那些可怕的蛇。
水面之上,是周辰的冷笑。
“我差点忘了,我好好养着她,她狗仗人势欺负你,放心我不可能被她演技骗过去。”
他伸出的手猛地收回。
“谢谢辰哥,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刚才我看了那都是些小蛇,很可爱的根本不伤人。”
“说不定还能把嫂子被缠住的脚解开呢,虽然嫂子大概率是现编的。”
周辰望了眼冒泡的水面,点点头。
我在水底嘴唇发紫,大脑缺氧,意识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幸好一番挣扎脚腕的绳子被生生扯断,我忍着血肉模糊的脚腕摆动双腿,将口鼻探出。
这次却只能换气几秒钟就脱力沉回水底。
“辰哥,你看嫂子还真是演的呀,一下一下偷偷换气肯定是怕你发现吧。”
周辰黑了脸,嘴角嘲弄着自己方才的心软。
“亏我还想把你拉到房顶,没想到你还真能演,那你就一直在水底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辰哥,正好我还没有坐橡皮筏漂流过呢,我们在这划一会就当玩玩好不好?”
“耶太好啦,欢欢要坐橡皮艇当船长!”
我凭意志用尽肺部最后一丝氧气才能攒下力气探出水面换气。
他们三人却悠闲地在我附近有说有笑,划来划去。
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在公园湖上划船。
“救命,我被咬伤了好痛……”
周辰隐约看到上下浮动的水面泛起血红,还是拿起了筏子上的救生气囊。
余澜含笑,先一步拿过。
“辰哥还是我把气囊给嫂子吧,你还要划桨呢,就怕嫂子还是看不起我,不肯领我的情。”
她嗫嚅着,一副害怕的模样。
周辰摸摸她头发,“放心,她怎么敢,也就是你心大不计较,愿意给她个台阶下。”
她转头将气囊递给我。
我顾不上什么假惺惺,拼了命想浮在水面上。
因为我泡在水里早感受到洪流的不对劲,似乎马上要迎来更大的洪水,水位一定会疯涨。
拿到的一秒,余澜直接将美甲插进气囊,满脸得意,凑近时的低语像恶魔一般。
“辰哥一个月好几万的铁饭碗,娶了你真是倒霉,他可不止一次说腻了,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老妈子一样的体贴,都叫人恶心的要死。”
4
我大叫着不要,伸手抓住那疯狂漏气的气囊。
如今我早已精疲力尽,气囊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却见余澜尖叫着缩回手,胳膊上是美甲生生剌出的鲜红血痕,顺手将救生气囊抛到远处跟着洪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嫂子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我明明在救你,难不成你想把我也拉下水?”
她边说边害怕地朝周辰怀里钻去,竟然浑身颤抖脸色灰白。
“辰哥,我的脚破了,这水里全是细菌脏污,下去我肯定感染,能不能让嫂子放过我啊?别拽我下去好不好?”
她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像受了惊的小鹿,下一秒竟朝我跪下来哭着求饶。
周辰方才担心的神色烟消云散,直接用桨狠狠往下压我的头。
“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咬伤没力气,现在看来全是演的,你看看力气大的把澜澜的手都抓成什么样子!”
“我算是看清了,你怎么一直针对澜澜?”
“我没有嫌弃你人老珠黄,你倒是自己先嫉妒起人家花容月貌的小姑娘。”
“喻妍你变成这副样子,我真的要好好考虑还能不能跟你走下去!”
我无助地大口呼吸才能勉强忍受时而在水下窒息的痛苦,满脸绝望。
望着丈夫的痛恨的眼睛,我的心彻底寒透,却连哭都没了力气。
周辰忙划桨要带余澜离开处理伤口。
余澜忍痛咬唇:“嫂子不会怪我们丢下她吧。”
“她自己不装了肯定乖乖爬上屋顶,把你送回去我再来接她,让她长长记性。”
余澜回头朝我挑衅一笑,满眼不屑。
女儿朝我翻了个白眼扑进她怀里。
眼见陪伴了多年的人头也不回越来越远,我才彻底发觉从头到尾我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但我傻了太久,已经回不去了。
下一秒洪水果然袭来,竟有一个坐在浴盆的孩子顺流漂下即将被浴盆倒扣在水底。
身为母亲的本能让我稳稳扶住那浴盆,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上了房顶。
我却再没力气求生,彻底卷进漩涡。
远处,突然数辆专业搜救艇猛地截停周辰的橡皮艇,逼得他连连后退。
为首人神色凌厉朝对讲机汇报:“信号器发出位置已锁定,行动!”
周辰余澜脸上笑意骤然凝滞,手中划桨直接吓掉沉入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