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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机床厂厂庆，陈卫国带着学徒来车间聚餐。

一向嫌罐头贵的他，特意去供销社拎回两瓶橘子罐头。

我打趣：

“前儿还说这玩意儿甜得齁，不如啃苹果实在，今天转性啦？”

他叹口气，无奈道：

“春燕丫头非得要，说有厂庆惊喜，得用两瓶罐头解锁。”

我没把这“惊喜”当回事。

王春燕是劳资科王科长的侄女，刚从乡下招进来学机床。

平时爱跟在他身后喊“陈师傅”，我只当是小姑娘想讨师傅欢心。

却不想她看见罐头时眼睛一亮，突然踮起脚，在陈卫国嘴角飞快亲了一下。

“陈师傅！厂庆快乐！送你徒弟的谢师吻嘻嘻！”

第1章

空气瞬间凝固。

陈卫国也愣住，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后退半步，有些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

“胡闹！你师娘还在呢。”

王春燕这才后知后觉看向我，眼神里没半分歉意，反倒带着点怯生生的挑衅。

“哎呀师娘，您不会吃醋吧？本来想亲脸颊的，陈师傅太高没够着。”

“这是我们乡下的谢师礼，您别多想呀。”

我没说话。

车间里，就连机床轰鸣声都弱了几分。

她眨眨眼，往陈卫国身后躲，手还拽住他蓝工装的袖口。

其他学徒对视一眼，纷纷解围：

“师娘，春燕就是实诚，上次她把陈师傅画的机床图纸弄湿，自己急得哭，也没怪她。”

“可不是嘛，她连机床开关都认不全，陈师傅手把手教了半个月，您别往心里去。”

王春燕又羞又气，叉腰愤愤道：

“都别提了！我哪知道图纸金贵，后来不是给陈师傅洗了十天工作服嘛。”

陈卫国笑着摇头，语气无奈：

“王科长那么精的人，偏偏有你这个实诚侄女，难怪要塞进我车间。”

“整天没大没小，师傅也喊得稀松。”

她哼一声，一蹦一跳往食堂方向走：“陈师傅，啥时候吃饭呀，我饿了！”

“去食堂等，你师娘一早蒸了馒头，还跟大师傅要了红烧肉，就等你们来。”

他说完，拉着我往工具箱旁走，声音放软：

“秀兰，别生气，这丫头就是被家里惯坏了，对谁都没分寸，她看着胆子大，你冷着脸不说话，会吓到她的。”

我突然恍惚了。

为了他这个厂庆，我连加三个夜班。

白天誊技术表彰名单，晚上帮他整理机床调试笔记。

今早还特意去食堂，跟大师傅磨了半小时，才要到两斤红烧肉。

而陈卫国就去趟供销社，买的还是王春燕爱吃的罐头，连我念叨了几天的脆苹果，都没带一个。

我喉咙发紧：

“陈卫国，正常师徒会亲嘴吗？”

他无意识松开拉着我的手，语气里掺了几分怒气：

“李秀兰，你思想咋这么封建？刚刚她不是说了吗，是我太高了她没亲到！”

顿了顿，他叹口气：

“你不知道厂里师徒都是咋相处的，我跟她就是普通师徒，没越界。”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去食堂吧，菜该凉了。”

他不知道，早上广播室老张跟我借了台旧录音机，说要录厂庆师徒情。

现在就藏在工具箱里，红绳开关露在外头，正录着这段 “热络师徒情”。

怀里的温度散了，他皱了皱眉，很快收了表情，像没事人似的，端起桌上的罐头往食堂走。

饭桌上，搪瓷盘里的红烧肉冒着热气。

王春燕忽然端起罐头，看向陈卫国。

“陈师傅，第一罐敬你！谢你上次我弄湿图纸没赶我走，还把操作能手的名额给我，不然我还得等一年转正。”

操作能手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