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未眠。
天亮时,我顶着一双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走出卧室。
周明轩正在厨房里忙碌,身上系着我买的情侣围裙,空气中弥漫着煎蛋和牛奶的香气。他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随即端着精心准备的早餐走了过来,语气温柔得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月月,对不起,我昨天话说得太重了。」他把牛奶和三明治放在餐桌上,伸手想过来抱我,「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夜时间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说辞,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我抬起头,眼神空洞,声音沙哑又疲惫。
「我……我想通了。」
「你说得对,可欣的病更急,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该那么自私。」
听到我的话,周明轩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我终于“懂事”了。
「我就知道月月你最善良,最能理解我了。」
我坐到餐桌前,拿起三明治,却味同嚼蜡。
「那你把硬盘给我吧,」我低着头,假装摆弄着餐盘,试探着问,「里面的数据很复杂,我看看能不能先做出一小部分,至少……至少先稳住我妈的病情。」
「不用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打断了我,语气坚决,「我已经找了朋友的公司帮忙,他们有最先进的生产线和设备,可以直接投入生产,这样效率最高,能最快救可欣的命。」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那……可欣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她,」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关心看起来真诚,「她病得这么重,我这个做嫂子的,也该去陪陪她。」
他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不敢与我对视。
「她现在刚脱离危险,需要绝对静养,医生说不能见任何人,免得感染。」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一边整理一边说,「等她情况好点了,我第一时间带你过去。」
又是借口。滴水不漏的借口。
吃完早饭,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
「月月,这是可欣特意让我给你的,她说她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他把卡塞进我的手里,语气充满了虚伪的歉意,「卡里有五万块,算是我们……对阿姨的一点心意和补偿。」
五万?
我的心血,我母亲的命,在他们眼里,就值五万块的补偿?
我死死地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替我谢谢她。」
我看着他穿上外套,如释重负地走出家门。
我没有去研究所,而是拿着那张卡,直奔最近的银行。帮我办业务的,是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小雯。
「雯雯,帮我个忙,」我把卡递给她,「查一下这张卡的详细流水,特别是近三天的大额入账记录。」
小雯看我脸色不对,立刻把我带进了贵宾室。在电脑上操作了片刻后,她转过头,脸色变得非常古怪。
「月月,这张卡……三天前,有一笔整整五百万的款项打进来,摘要写的是‘技术转让费’。」
五百万!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小雯继续说:「然后,就在同一天,这笔钱立刻被转走了四百多万。其中三百万,在滨海一号付了一套公寓的首付。另外一百多万,买了各种奢侈品和理财基金。」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这哪里是救命。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血淋淋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