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折下墙边一枝海棠,凑近鼻尖轻嗅。
“这是你及笄那年,我亲手为你种下的。”
“若你真心要与我断绝,依你的性子怕是早该一把火将它烧个干净,又怎会容它长得这般枝繁叶茂?”
我心下冷笑。
不过是因为当年入宫仓促,无暇顾及。
前日归家,见它花开得正盛,更觉得没有与一棵树计较的必要。
见我沉默不语,裴沉钰只当我被他说中了心事,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你对我用情至深,日日盼着我來,如今总算盼到了,心里定然是欢喜的,只是嘴上不肯服软罢了。”
“放心吧,三日后我必定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我捡了一块石子便扔过去。
“裴沉钰!你给我滚!”
他接住石子,利落地跃下墙头。
爽朗的笑声隔着院墙传来,如蚊蝇般在我耳边萦绕。
“秦芙月,你果然还像从前那样对我,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有我!”
“我裴沉钰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负你。你和念念,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之人。”
听到这里,我后妃的架子终究端不住了,直接翻了个白眼。
“来人,将院里这些聘礼悉数清点,直接抬入国库。”
“就说是裴小侯爷忠君体国,特以此厚礼捐赠军饷,以表赤诚。”
略一停顿,我又补上一句。
“若他日后胆敢前来追问,便直接问他:觊觎陛下妃嫔,按律该当何罪?”
裴沉钰这段插曲很快被我抛在脑后,只当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晚间,我去庆宝楼吃点心。
刚迈进大堂,就听楼上传来一声轻笑。
裴沉钰懒散靠在栏杆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怎么跟来了?”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纵容。
“你也不必时时跟着我,我裴沉钰说话算话,既答应三日后娶你,便绝不会食言。”
我厌烦地转开脸,径直朝包厢走去。
他却飞身拦在我面前,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
“芙月,别耍性子了。”
“你爹早已告老还乡,这庆宝楼的包厢动辄百两银子,怕是抵得上秦府一月的开销。”
“你为我这般挥霍,徒惹父母忧心,实在不值。”
我爹为人确实清廉节俭,但这些年皇上赏赐丰厚,家中并不窘迫。
更何况此次出宫,陛下还特意从私库拨了万两银票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闲得慌?”
他被我一激,语气有些不耐。
“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吗?怎么见到我了,反倒变得这般扭捏作态?”
“去我订的包厢吧。念念正好也在,你们提前见见,往后总归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话音未落,杨念念摆着腰肢走过来,柔柔弱弱靠在裴沉钰肩头。
“夫君,这位便是秦家妹妹么?”
她打量我一番,眼中略过一丝忌恨。
“妹妹果然好模样,难怪夫君多年来始终念念不忘。”
“不过姐姐得提醒你,单凭姿色终究难以长久。妹妹这性子,往后还需多磨一磨才是。”
我眯眼审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