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霜一愣,怪不得他会这般,原来他竟认为她是个骗子?
心中满是讽刺和失望,白芷柔却在这时再次开口。
“说起那个孩子,七日后我成了‘沈衔霜’,那我腹中的孩儿……便要做嫡次子了吧?”
谢允之冷冷一笑:“放心,那野种活不过明日。我已安排妥当。你就安心等着七日之后,换上她的皮囊,戴上她的身份,做侯府堂堂正正的主母吧!”
活不过明日!
沈衔霜浑身一震,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她所有的惊痛与愤恨,脑中尽数被同一念头填满。
孩子!她的孩子!
谢允之要做什么?
她猛地转身,再顾不得一切,疯了般踏着霜雪,朝着儿子的小院方向疾冲而去!
冰冷的雪片狠狠砸在脸上身上,刺骨的寒意却让她濒临崩溃的神志诡异地清明起来。
雪,更大了。天地茫茫,只余下她踉跄奔跑的背影和那张被绝望与疯狂撕裂的脸。
她不明白,人怎么能伪装足足十年之久?
她同谢允之和白芷柔相识于一场马球赛,为一件玉佩争得面红耳赤,却也因此不打不相识。
彼时,她是镇国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谢允之是永安侯府矜贵的小侯爷,白芷柔则是他身边娇弱的养妹。
岁月流转,她与白芷柔成了最好的手帕交,也渐渐沉溺于和谢允之斗嘴的情愫里,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
直到六年前噩耗突临,谢允之被仇家暗算失踪在雪山,所有人都说他死了,沈衔霜却不信。
不顾爹娘和哥哥的阻拦,三日三夜,风雪噬骨,她像一头倔强的孤狼,一寸寸翻检着死寂的雪原。终于,在山壁下一个幽深的冰洞里,她找到了蜷缩着的仅剩一口气的谢允之。
那一刻,身体早已冻得麻木,但心头的火却烧得滚烫。一个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嘶吼:
“带他回去!必须带他回去!我还没告诉他我有多爱他,我还没穿上嫁衣做他的新娘!他——不准死!”
后来,她拼尽所有力气,真的把他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后来,她也真的如愿以偿,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给了他。
可结果呢?
脚下的冰雪骤然一滑,沈衔霜重重摔倒在地。冰冷的雪屑混着滚烫的泪水,啪地砸在雪地上,炸开细小的讽刺的冰晶。
可她没有半分犹豫强撑起身体继续向孩子的院子飞奔。
心中却忍不住在想。
若有朝一日,谢允之知晓真相,是否会后悔呢?
沈衔霜狼狈不堪地撞开小院门时,一声撕心裂肺的稚嫩哭嚎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耳膜。
“成儿!”
看着一个婆子正将她三岁的儿子塞进冰水中,沈衔霜脑袋‘嗡’地一声,凭着本能她快速抄起地上石头狠狠砸向婆子的后脑!
鲜血四溅,婆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成儿!娘来了,你别怕,别怕。”
沈衔霜连滚带爬的扑到池水边,颤抖着双手将浑身湿透,冰冷刺骨的儿子从死亡边缘抱在怀里。
肌肤相触的刹那,她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