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后半程，我看着爸爸将我给他做的糖醋排骨吃得一干二净。
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凑上前，他也难得地夸了我一句：“做饭技术有进步，保持。”
我谄媚一笑，用微小的声音问：
“爸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事了，你会为我流下眼泪吗？”
他警惕地看向我：
“你又要做什么，安分了一晚上又开始闹什么幺蛾子！”
我僵直在原地，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连夜要被送去奶奶家。
可是意外发生了。
哥哥扑通一声倒地了，先天性心脏病，急需活体心脏。
“整个A市现在没有合适的心脏，拖一刻钟，危险系数就会翻倍。”
妈妈慌乱极了，扶着爸爸几乎要垮掉。
她突然指着我看向医生：“医生，她可以，她可以捐出部分的心脏！”
我和哥哥的心脏是匹配的。
医生皱起眉头：“她不也是你的孩子吗？虽说理论上可行，可是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危险程度很大！你们难道想以命抵命吗？”
妈妈嗫嚅着双唇。
爸爸坚持道：“是的，不论有多么危险，我们的儿子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医生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来问我：
“孩子，你愿意吗？”
很多话我都听不懂，可我感受得到爸妈现在需要我。
只要他们还需要我……
那应当是在乎我的吧……
我乖巧地点了头：“我愿意的。”
果然，他们如释重负地笑了。
躺在手术室上，妈妈像是有些不忍，摸了摸我的头。
“小福，你的生日就在明天，手术成功之后，我们给你过生日好不好？把你喜欢的玩具都买上，你不就是喜欢花钱买那些东西吗？”
虽是看着我说的，可是她的心还是全部记挂在一旁垂危的哥哥身上。
“妈，如果我出事了，你也会为我流下眼泪吗？”
我的手摸上妈妈的脸庞，那里悬着因为太过担心而流出的一滴泪。
如果妈妈也不愿意，那我将毫无赌注了。
她的眼神有些吃惊，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问。
刚要开口，医生进来准备清场。
她起身便走。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可怜，她匆匆留下一句。
“小福你说什么呢，手术会成功的，我不会流眼泪。”
“等你手术成功的好消息。”
我突然疯了似的抓住她。
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做了一个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做的事情。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知道了，妈妈。”
“哥哥会好起来的，妈妈，你以后的生活只有幸福了。”
而小福，就先离开了。
手术开始。
我的灵魂慢慢离开身体，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剖开。
我好痛，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
“手术很成功，你们的大儿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爸爸妈妈喜极而泣，抱在一起。
爸爸为妈妈擦干眼泪：
“从今往后，我们只流幸福的眼泪了。”
我一怔，我从没给他们带来幸福。
有些局促地笑了，转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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