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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单浏览了一下文件。
是民政部新发布的有关推行“AA制婚姻”的文件，号召年轻人不要彩礼，不要嫁妆，车贷房贷各付一半，各自父母由各自养老，婚后一切支出AA。
“我咨询了一下，像我们这种结婚多年的夫妻也可以申请在之后的婚姻生活中实行‘AA制婚姻’。其中，文件中明确写明了，各自疾病的治疗费用不属于夫妻之间的共同消费，需由个人承担。”
我认真地看向郑兴：
“治疗癌症是要花很多钱的，咱俩几十年的存款都不一定够，更别提一个人了。”
郑兴神色一变：
“你不是还有养老金吗？够了！”
“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得了癌症，我肯定也不让你出一分钱。”
“这事就这么定了，实在没钱你就去刷厕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我知道了。”
“周末民政局休息，我已经约好了，下周一，我们去办手续。”
我收起我俩的体检报告，有些麻木地点点头。
像是体检这些琐事，他向来是只负责检查，剩下的取报告和医生沟通一般都丢给我。
那么，这个体检报告我可要拿好了，至少在“AA制婚姻”申请下来之前不能让他们看见。
晚上我去倒水的时候，看见我婆婆鬼鬼祟祟地把郑兴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我放轻脚步，站在婆婆房间门口。
感谢现在建筑的隔音效果都不怎么好，让我清楚地听见了这对母子的对话。
“儿阿！你一直拦着我说话做什么！你就应该和她离婚！还搞什么AB......AA......”
“是AA制婚姻，妈。”
“对对对，就是这玩意。她得了这种病不就是无底洞，多少家底都不够往里填的！”婆婆越说越后悔，“就应该干脆利落选择离婚的，这不是拖累你嘛！”
“妈，你听我说。”
“如果我和小楠离婚，那么房子、车子还有存款都理所应当有她的一份，也就是说，如果离婚我的资产会缩水到目前的一半......哪怕她死了，她那部分财产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如果我和她实行‘AA制婚姻’，就不一样了。房子、车子作为共同使用财产是无需进行分割的，而我会损失的也只不过是一半存款而已......”
郑兴的声音很轻又很冷。
“而等她死后，房子、车子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自然归我。至于她没用完的存款......”
“我还想给她买一份保险，收益人自然是我。”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躺下，瞪大双眼看着这好像要吞噬人的黑暗。
原来我的相濡以沫三十多年的爱人，在得知我得了癌症的第一时间，已经在算计我的死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了。
身后的床塌陷了下去，是郑兴回来了。
郑兴知道我并没有睡着，他久违地抱住我：
“小楠，你会理解我的对吗。毕竟，活着的人更重要。”
第二天早上，我毫不意外地睡迟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给自己做了份早餐，正在吃的时候，郑兴和婆婆两个人回来了。
婆婆一看到我在吃东西立马跑到我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一会我用的餐具。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婆婆开口了：
“你记住，以后你吃饭的餐具要和我们分开。”
“谁知道这病传染不传染。”
正当我准备回嘴的时候，郑兴站出来打了圆场：
“妈，我查过千度了，小楠得的这种癌症不传染。”
又安慰我：
“妈年纪大了，不懂这些。你别和她计较。”
郑兴陪我吃完饭，又洗了碗，还洗了一碗樱桃放在我面前：
“我查过了，你可以少吃一点的。”
语气温柔又有耐心，就像是我们刚结婚感情最好的那两年。
我知道，重头戏来了。
果然——
下一秒他拿出了两份保险合同。
“我想给咱俩买份人寿保险，这当然不是因为你生了病。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大年纪了，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你的保险收益人是我。我的收益人自然是你。这很公平对吗。”
“对，很公平。”
我深深地看了郑兴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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