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地震，我为护五岁的弟弟砸伤了脑袋，切除半个头颅。
痴痴傻傻，一只手还停止了发育，看上去很滑稽。
医生断定我长不到大。
父母给了我最多的爱，纵容我抢弟弟的玩具，逼他陪我玩抓迷藏。
直到弟弟成年，我顽强的生命力还没死，弟弟因为我的拖累，在婚姻市场成了最低层人群。
终于，弟弟三十岁那年，妈妈再也绷不住，对着我又打又骂。
“你为什么活这么久，医生明明说最多活二十岁！”
她拿着安眠药塞我嘴里，最后又崩溃大哭，对着列祖列宗求收走我。
我不大懂，只笨拙地帮她擦泪。
捡起地上的小白片吞入口中，很苦，不像记忆中的味道，但我依旧笑得很开心。
因为这样妈妈开心。
“妈妈，旺仔小馒头我爱吃，还有没有。”
……
妈妈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
她快速拿起积攒的安眠药倒入我的饭碗，甚至不忘倒一杯牛奶，看我一颗颗吃掉。
我咧着嘴笑了。
“妈妈，好久没吃过小馒头，味道变了。”
爸爸下班回来，冲上前，一把打掉我手里的饭碗。
却不是怕我吃死了，而是怕妈妈出事。
“你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吗？杀人罪啊，你是不是糊涂。”
妈妈眼眶通红，不忘反驳。
“哪里违法了，她自己吃的。”
爸爸十分无奈。
“监控下的对话都有，药也是你撒出来的，别闹了，要是你进了监狱，别人不知道怎么看我们，儿子更加不用娶媳妇。”
妈妈听到儿子才回归了理智，用力拽着我到厕所，随便拿了一支牙刷，用力捅向我的喉咙。
逼得我将馒头全都吐了出来。
从前都会细心帮我擦拭嘴角的妈妈，如今只是用水管随便冲了下。
我眯着眼反抗。
“水，妈妈，太大了，我眼睛睁不开。”
妈妈终于发完脾气，独留我在厕所，出去和爸爸商量起来。
妈妈崩溃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再这么下去，小楠不用娶媳妇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死！”
死，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只知道家里多了很多这样的字眼。
弟弟林小楠疲惫地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我和公司的助理谈了两年，她想结婚了。”
爸爸大喜过望。
“大好事啊，我还以为你上次过后不谈了。”
弟弟嫌弃地撇了我一眼。
“好事什么，那个还没死，我骗她我是独生子。”
从前，都会姐姐叫个不停的小男孩，如今都是用代号叫我。
我不满，却在见到他眼神那刻后退。
有点害怕。
怎么软萌的小男孩变成这样，我不懂。
上一段婚姻告吹，我们搬了家，我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爸爸妈妈说我是累赘，会给弟弟添麻烦。
累赘，好像很不好，我乖乖听话。
芭比娃娃坏了好几个，缺胳膊断腿，我和爸妈提了好多次，他们没人愿意搭理。
妈妈找了大师，在我身上撒了很多符水。
听说是能吸引鬼魂，让我身体变好。
好吧，我和芭比娃娃一样，是坏掉的宝宝。
总是需要耗费爸妈更多心力。
爸爸妈妈又在谈论我的死期。
“没有一个办法能让她无声无息地去死吗？”
弟弟叹了口气。
“哪里那么容易，死了还会发臭，一堆事情，最好就是病死了。”
妈妈眼泪又快落下。
“我上次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身体条件很好，还能活个几十年，你说说，我当初就不该听那医生的话，对她那么好，带她去做康复训练，都怪我。”
他们说得很快，我不大懂，只是走了过去，一脸天真。
“我的死期什么时候来啊。”
客厅陷入死寂，所有人愣住了，甚至有些慌张。
我帮妈妈擦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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