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衿，你和君珩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
“你怎么会……突然想去做卧底？”
电话那头，陆溪山的声音满是疑惑。
姜衿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不打算嫁给他了。”
听筒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陆溪山终究没追问缘由，只沉声说：“你想清楚了？一旦决定去做卧底，所有身份信息都会注销。”
“除了你的上线，你不能联系任何人，也不会有人能联系到你。”
“我想清楚了。”
姜衿用力点头，她要的，恰恰就是这种彻底的隔绝。
听出她语气里的决绝，陆溪山既是她父亲的老友，又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忍不住想再劝最后一次：
“衿衿，这项行动太危险了，你……”
“陆叔叔，”姜衿轻声打断他，“您别忘了，我也是警校毕业的。”
“在校时，我的成绩甚至比许多男学员都要好。”
“我从没在警局正式任职，也没在那些犯罪分子面前露过面，认识我的人屈指可数。”
“不管怎么说，我目前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她顿了顿，补充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陆溪山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
“衿衿，你这性子，真和你爸一模一样。”
“我这边安排还需要时间，一个月后，你会有个全新的身份。”
“和你对接的上线会在指定地点等你，接头之后，就正式开始卧底生涯了。”
挂断电话，姜衿在原地失神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打算离开医院。
刚走出楼道口，一转身，恰好撞上正搀扶着叶铃兰的沈君珩。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瞬间凝固。
沈君珩瞳孔一缩，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慌乱。
“衿衿……”他艰涩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姜衿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旁的叶铃兰身上。
那女孩正用一双清澈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她，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察觉到她的注视，沈君珩忙往旁边挪了半步，不动声色地将叶铃兰挡在身后，看向姜衿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警惕。
这一幕像根细针，刺进姜衿的眼底。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做，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已经在担心她会伤害叶铃兰了么？
她想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嘴角却像被胶水粘住，试了几次都没能扬起弧度。
最后，她只能无力地垂下唇角，语气尽量平静：
“身体有点不舒服，过来看看。”
她看着沈君珩，问他：“不介绍一下吗？”
沈君珩还没开口，叶铃兰先笑着出了声，“你就是姜衿吧？我听说过你，是收养君珩哥哥那户人家的女儿。”
“我叫叶铃兰，”
她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却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是当年和君珩哥哥一起被你爸爸救出来的孩子之一。”
姜衿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沈君珩果然把她保护得很好，好到让她不染半分世事的尘埃。
一股苦涩顺着喉咙蔓延开来，她上前两步，刚伸出手想和叶铃兰打个招呼，手腕就被沈君珩猛地攥住。
“你要干什么！”
他手劲大得吓人，攥得她手腕生疼，姜衿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心脏像是被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捅穿，那些被她强行压下的血淋淋的现实，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
仅仅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会伤害叶铃兰，还是只要事关叶铃兰，他就会瞬间变得如临大敌？
“沈君珩，”姜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只是想和她打个招呼而已……”
沈君珩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手劲猛地一松，却还是没完全放开，只是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
“抱歉，衿衿，我……只是铃兰她身体实在太差了，我有点关心则乱……”
姜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被她尽数压了下去。
“我知道了。”
若是换做从前，她此刻定会缠着他撒娇耍赖，非要他好好补偿自己不可。
可今天，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姜衿打断他，目光扫过脸色依旧苍白的叶铃兰。
“叶小姐身体不好，你先送她回病房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沈君珩僵在原地，看着她挺直脊背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竟无端地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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