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奇物商店与往昔回响
五千五百万功德点入账的震撼，像投入沸水的火星，只溅起一瞬的水花便迅速湮灭。
陆尘拖着灌了铅似的身体回到出租屋，一跤摔进褪色的亚麻沙发里，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识海中，系统界面上那串猩红数字依旧刺目 ——-99,945,000,000.00。九百九十九亿零五百五十万，五千五百万的进账，不过是从千亿债务的冰山一角上，敲下了一小块碎冰。
“杯水车薪。” 他低声呢喃，喉结滚动，舌尖尝到一丝苦涩 —— 这是仙尊的骄傲被现实反复碾磨后，沉淀在心底的滋味。
“哥！你回来啦！” 厨房传来林笑笑清脆的声音，她系着印着小熊的卡通围裙，脸上沾了点面粉，手里端着一个白瓷汤碗，快步走出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眼底全是红血丝，是不是又熬夜跑项目了？我给你炖了排骨玉米汤，熬了两个小时，快趁热喝！”
看着妹妹眼底纯粹的担忧，陆尘心头一暖，那些沉重的阴霾暂时被驱散。他强撑着坐起身，接过汤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驱散了些许疲惫：“嗯，项目赶进度，忙了点。你也坐，一起吃。”
“我吃过啦，特意给你留的。” 笑笑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看他喝汤，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哥，王大志哥下午又来电话了，问你啥时候有空，说虎子家还在催呢。”
陆尘喝汤的动作一顿，含糊应了声 “知道了”。他得先处理完手头的事，再去管那个 F 级委托。
回到狭小的卧室，关上门，隔绝了客厅的微光与声响。陆尘掌心一翻，那颗封存着玄玑本源残片的黑色珠子悄然浮现。珠子表面粗糙如磨砂，触感冰凉刺骨，内部那缕暗红流光像被困在冰里的毒蛇，缓慢蠕动着，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不祥气息 —— 那是玄玑独有的、带着吞噬欲的冰冷威压。
“玄玑，你的触角到底伸到了这世间多少角落？”
他指尖贴着珠面，仅剩的本源神念如细针般小心翼翼探入。珠子内部一片混沌，充斥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无意义的精神噪点，像一个失败实验品的疯狂呓语。唯有核心处，那一丝属于玄玑本尊的意念如万年玄冰，坚硬得无法撼动，还带着强烈的反噬预警 ——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这缕残念顺着神念通道反噬，灼伤识海。
陆尘不敢深入，只能从那些混乱的碎片中，捕捉到零星模糊的画面：泛着诡异蓝光的实验室、无数生灵在梦境中扭曲哀嚎的剪影、还有一个不断重复的、充满贪婪的意念 ——“进化… 完美容器… 神魂契合…”
容器？什么容器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筛选？
陆尘的指尖猛地收紧，珠子硌得掌心生疼。他突然想起笑笑灵魂深处那个被暂时封印的 “标记”，冰碴般的寒意顺着脊椎爬进后颈。玄玑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吞噬能量那么简单，他在寻找某种 “载体”，而笑笑那 99.7% 的灵魂纯净度，恐怕正是他眼中的 “完美目标”。
压下翻腾的杀意，陆尘将珠子收入贴身口袋，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阵阵凉意，时刻提醒着他眼前的危机。当务之急，是利用新解锁的【因果奇物】权限，找到破局的关键 —— 他需要一件能应对玄玑诡异手段，又不会触发业债惩罚的 “武器”。
他盘膝坐好，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识海，指尖轻轻触碰那个刚刚亮起的、泛着淡金微光的【因果奇物】选项。
嗡 ——
识海骤然震颤，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不再是熟悉的卧室，而是一片无垠的虚空，无数银蓝色的数据流如星河般流淌，交织成密密麻麻的因果线，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虚空中央，一尊古朴的乌木货架缓缓浮现，货架上只零星摆放着五件物品，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玄奥波动，周围萦绕着淡淡的因果雾气。
货架顶端，一行古老的篆文缓缓流转，泛着温润的金光：“万物有价，因果有偿；一毫一厘，皆有定数。”
陆尘的目光逐一扫过货架上的奇物，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系统提示音在识海中响起，清晰而冰冷：
【名称：世界树之种（残）】
【形态：指甲盖大小，深褐色，布满蛛网状裂纹，顶端泛着一丝微弱绿意】
【效果：植入识海，可缓慢滋养神魂，提升 30% 因果亲和力；每月初一将吸引未知存在的窥探，概率触发‘天道注视’事件】
【价格：100,000,000 功德点】
【状态：濒死（活性不足 1%）】
【名称：造化玉碟碎片（伪）】
【形态：半张巴掌大的焦黑纸片，边缘卷曲，上面刻着模糊的上古符文】
【效果：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后可对指定目标进行‘因果追溯’，获取其近百年内 3-5 个关键节点信息；成功率 50%，失败将触发‘因果反噬’，自身因果线暴露 72 小时】
【价格：50,000,000 功德点】
【警告：不可用于因果屏蔽等级 S 级以上目标】
【名称：千幻蜃气】
【形态：一团拳头大的银灰色雾气，无定形，触碰时如触冰水】
【效果：可模拟、扭曲自身或 10 米内区域的因果表象，持续时间 1-3 小时（视注入神念强度而定）；可躲避低阶因果探测】
【价格：30,000,000 功德点】
【备注：欺诈之术，难敌真眼】
【名称：缚因果】
【形态：一截三寸长的枯木枝，表面缠绕着三缕黑色丝线，触之如冰，硬如玄铁】
【效果：可短暂束缚小范围（5 米内）因果变化，制造 3-5 秒的‘绝对静止’或‘因果循环’领域；非攻击型奇物，仅作用于规则层面】
【价格：80,000,000 功德点】
【警告：每月最多使用 3 次，过度使用将导致自身因果线停滞】
【名称：清心露（小瓶）】
【形态：透明玉瓶，内装三滴乳白色液体，散发着淡香】
【效果：可驱散中低阶精神污染，修复轻微识海损伤】
【价格：5,000,000 功德点】
【状态：纯净】
看着这些动辄数千万的奇物，陆尘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透不过气。他必须精打细算 —— 每一分功德点都要花在刀刃上，既要避开业债惩罚，又要能应对玄玑的诡异手段，还要为后续保护笑笑、破解 “容器” 谜团铺路。
攻击型奇物？动辄上亿，且必然触发 “主动攻击” 的业债利息，得不偿失。
防御型奇物？被动挨打无法破局，笑笑身上的标记也等不起。
造化玉碟碎片（伪）的追溯功能虽诱人，但 50% 的成功率和反噬风险，他赌不起 —— 一旦暴露因果线，玄玑必然会立刻找上门。
陆尘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截【缚因果】上。
“非攻击型、规则层面控制、制造静止时间…” 他的大脑飞速推演，“玄玑的手段多是精神侵蚀、因果标记，正面硬刚对我不利。这‘缚因果’能创造关键战机 —— 无论是困住敌人争取施法时间，还是封锁危险的因果现象，都能起到奇效。更重要的是，它作用于规则而非直接伤人，大概率能规避业债惩罚。”
没有犹豫，他指尖轻点：“兑换【缚因果】。”
【确认兑换‘缚因果’？】
【消耗功德点：800,000。】
【当前业债：-99,945,800,000.00】
识海中的功德点瞬间缩水，一截枯木枝凭空出现在陆尘掌心。触感冰凉坚硬，表面的黑色丝线像有生命般轻轻蠕动，散发出冻结一切的诡异气息。他将其贴身收好，与那颗黑色珠子分开放置，避免两者能量冲突。
处理完奇物兑换，陆尘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王大志提的那个 F 级委托，虽然功德点少，但既然答应了，就没有爽约的道理。更何况，他隐隐觉得，那个 “撞邪” 的小孩，或许和玄玑的 “容器筛选” 也有关联。
“哥，你要出去呀？” 林笑笑从客厅探出头，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外面降温了，记得穿厚点。汤我给你温在锅里，回来记得喝。”
“嗯，去处理点事，晚点回来。” 陆尘接过外套，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冰冷被温柔覆盖，“自己在家锁好门，别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啦！哥你放心吧！”
……
王大志不知从哪淘来一辆半旧的面包车，车身上还贴着褪色的快递广告，引擎轰鸣得像拖拉机。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邻市的老旧小区 —— 这里是新元时代城市化进程中被遗忘的角落，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杂物，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霉味和油烟味的混合气息，呛得人鼻子发痒。
“就是这儿，3 单元 402。” 王大志停好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肚子挺得老高，“这小区邪乎得很，白天都没几个人出门，听说前段时间还丢了个小孩，到现在没找着。”
陆尘没说话，只是眉头微蹙。刚踏入单元楼，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就钻进鼻腔，比他预想的更浓郁 —— 不是普通游魂的气息，而是带着刻意炼制的 “针锋感”，尖锐又隐蔽。
敲开门，一对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妇迎了上来。男人穿着皱巴巴的工装，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女人围着围裙，眼角还挂着泪痕，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沙哑：“王哥，这位就是… 陆大师？”
“是我。” 陆尘点头，目光越过他们，直接投向里屋，“孩子在里面？”
“在在在！大师快请进！” 女人连忙侧身引路，语气里满是病急乱投医的期盼。
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条缝隙，光线昏暗得像傍晚。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依旧瑟瑟发抖。他的脸色青灰如纸，嘴唇发紫，脖子上蔓延着几道黑色纹路，像活着的藤蔓，正缓缓向胸口攀爬。房间里的阴煞之气比外面浓郁十倍，温度低得像冰窖，墙壁上甚至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在陆尘的因果视角中，无数墨汁般的阴煞之气正从房间各个角落渗出，最终汇聚到床头那尊巴掌大的木质佛像上 —— 那佛像雕刻粗糙，眉眼扭曲，表面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正是阴煞之气的源头！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这些阴煞之气并非无差别侵蚀，而是像精准的探针，顺着男孩的七窍钻入体内，在他的经络与魂魄中游走、测试，仿佛在评估一件 “商品”。男孩的部分先天元气已被抽走，但更可怕的是，他的灵魂深处，正有一道粗糙的 “标记” 在缓慢编织 —— 和笑笑身上的标记同源，却更加仓促、简陋，像是未完成的半成品。
“这不是简单的邪祟害人，是‘筛选’和‘标记’。” 陆尘的指尖微微收紧，掌心的【缚因果】似乎感受到了阴煞之气，轻轻发烫，“这尊佛像是个自动化‘筛选装置’，专门寻找灵魂纯净的孩童，抽取他们的先天元气，同时植入标记 —— 玄玑在批量寻找‘容器’！”
“你们出去，守在门口，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陆尘的语气凝重，不带一丝商量。
虎子父母和王大志不敢多问，连忙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陆尘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他没有去碰那尊佛像 —— 强行破坏只会让阴煞之气瞬间暴走，伤及男孩的魂魄。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以指代笔，以自身本源神念为墨，开始凌空勾勒。
那不是普通符箓，而是由三百七十二道微细纹络构成的 “生机阵纹”—— 这是他当年执掌仙界药圃时，悟出来的滋养神魂之术，专门用来修复受损的魂魄与元气。阵纹成型的瞬间，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晕，像一层薄纱，温柔地笼罩住男孩的身体。
同时，他左手结出 “引煞印”，对着佛像虚按。神念如轻柔的水流，顺着佛像的纹路钻入内部，引动其中聚集的阴煞之气，使其顺着预设的轨迹向外散逸。
堵不如疏。他一边用生机阵纹护住男孩的心脉，滋养被侵蚀的元气，一边引导阴煞之气离开男孩身体，暂时回流到佛像中，同时用最精细的神念，一点点 “擦除” 男孩灵魂中那道未完成的标记。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陆尘的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床单上。他的神念本就所剩无几，这般精细操作，每一秒都像在透支生命。
十分钟后，男孩身上的黑色纹路终于彻底消退，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变得平稳均匀，甚至轻轻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陆尘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拿起那尊佛像 —— 此刻它已冰冷刺骨，内部传来无数细密的尖啸，阴煞之气在其中疯狂躁动，隐隐指向城北的某个方向。
这佛像不仅是筛选装置，还是个 “信标”，会向母体发送合格 “容器” 的信号。
“可以进来了。” 陆尘打开门。
虎子父母冲进来，看到孩子面色红润地睡着，瞬间喜极而泣，对着陆尘连连鞠躬：“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您真是活菩萨！”
“孩子需要静养三天，多吃些红枣、桂圆之类的温补食物，别让他受惊吓。” 陆尘将佛像装进随身的布袋，“这佛像我带走处理，以后再去寺庙道观，莫要轻易请不明来历的法器回家 —— 真正的护身法器，绝不会带着这般阴冷之气。”
虎子爸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陆尘手里：“大师，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
陆尘抬手挡住，语气平淡：“不用，说好的报酬，让王大志跟你们结算就行。” 他转头看向王大志，“我们走。”
走出单元楼，王大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满脸疑惑地问：“老陆，你傻啊？那红包至少得有两万！你咋不收？虎子家条件不差，不在乎这点钱！”
陆尘没有回答，只是摩挲着布袋里的佛像。那股阴煞之气指向的城北方向，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 玄玑的网，已经撒得这么开了吗？从镜魇到梦境领域，再到这些分散在各地的 “筛选信标”，他的计划显然蓄谋已久。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冷月凝发来的加密信息，带着明显的紧迫感：
“陆尘，事态升级！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糟！”
“我们分析了‘织梦网’的残骸和全城监控回溯数据，锁定了一个源头信号 —— 城北废弃的永鑫生物制药旧厂区（三年前因违规进行‘精神药物实验’被查封）。”
“五分钟前破译了一段加密通讯，关键词：【容器筛选进入最终阶段】、【‘母巢’已激活】、【优先锁定灵魂纯净度 95% 以上、元阳 / 元阴未泄的未成年个体】。”
“我怀疑，他们在批量捕捉像你妹妹那样的目标。对方组织严密，手段诡异，我无法以官方身份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引发大规模恐慌）。需要你的力量，还有你对玄玑的了解。”
“风险等级：未知（但绝对致命）。来不来？”
“灵魂纯净度 95% 以上”“未成年个体”“母巢”…
陆尘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布袋里的佛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阴煞之气躁动得更厉害，指向城北的 “信标” 信号也越发清晰。
玄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确 —— 他要的，是像笑笑这样灵魂纯净的 “完美容器”！而那个所谓的 “母巢”，恐怕就是他最终的后手。
冰碴般的杀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陆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回复了两个字：
“地址，时间。”
新的风暴，已在城北的废墟中，悄然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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