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青云宗青年往山门内走时,韩枫的掌心始终微微攥着 ——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打磨得光滑如玉,每一块都足有半人宽,顺着山势蜿蜒向上,两侧是修剪整齐的青松,松针上还沾着晨露,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打在肩头凉丝丝的。山门内的建筑都是青瓦白墙,飞檐翘角上雕刻着灵鸟图案,远远望去像展翅欲飞的样子,与韩枫身上沾满泥污的破衣形成刺眼的对比,让他下意识地把韩雪往身边拉了拉,尽量让妹妹躲在自己身后,避开周围弟子投来的目光。
“这就是青云宗吗?好大啊……” 韩雪抱着小猫,小声惊叹着,眼睛里满是好奇,却也带着几分怯意 —— 路过的青云宗弟子大多穿着整洁的青色弟子服,有的腰间挂着长剑,有的手里拿着玉牌,眉宇间带着修士特有的清傲,看他们的眼神里难免带着些审视。
领路的青年叫林风,是青云宗外门弟子,性子倒还算温和,听到韩雪的话,回头笑了笑:“青云宗分外门、内门和主峰,我们现在走的是外门山道,前面就是测试处,等你们通过测试,就能分到外门的住处了。”
韩枫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 —— 山道旁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石制的灯笼,灯笼上刻着青云宗的徽记,是一朵绽放的青云花;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灰色杂役服的人,背着柴火或水桶匆匆走过,脚步匆匆,不敢抬头看人。他心里暗暗记下这些细节,知道在青云宗里,等级森严,想要立足,必须更加谨慎。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座圆形的石台,石台周围围着一圈汉白玉栏杆,栏杆上雕刻着云纹,石台中央放着一块一人高的黑色巨石,石头表面光滑,隐隐泛着淡淡的光泽 —— 这就是青云宗的测试石,用来测试入门弟子的灵力和灵根。
石台前已经围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和韩枫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有的穿着锦衣,身边跟着仆从,显然是山下的富家子弟;有的则和韩枫一样,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手里紧紧攥着包袱,眼神里满是紧张。韩雪看到这么多人,下意识地往韩枫身后躲了躲,怀里的小猫也缩了缩脖子,往她怀里钻了钻。
“你们先在这儿等会儿,轮到你们时我会叫你们。” 林风说完,便转身去旁边的木屋报备了。
韩枫拉着韩雪走到石台边缘的角落,尽量不引人注意。他靠在栏杆上,悄悄揉了揉膝盖 —— 刚才走山路时,伤口又被牵动了,此刻隐隐作痛,好在布条缠得紧,没有渗出血来。他抬头看向石台上的测试石,只见一个锦衣少年正将手放在石头上,黑色的测试石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光纹顺着少年的手掌往上爬,一直爬到石头中间的位置才停下。
“不错,炼气四层,水属性灵根,可入外门!” 负责测试的长老抚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手里的毛笔在名册上勾了一笔。
锦衣少年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转身时故意瞥了周围的人一眼,眼神里带着炫耀。韩枫注意到,他身边的仆从立刻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少年擦了擦手,又理了理衣襟,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下一个,王虎!” 长老喊道。
一个身材壮实的少年走上前,将手放在测试石上,石头亮起淡黄色的光,只爬到石头底部就灭了。“炼气二层,土属性灵根,资质平庸,外门杂役处报备。” 长老的声音淡了些,在名册上记了一笔。
王虎的脸瞬间红了,低着头走下台,路过锦衣少年时,还被对方故意撞了一下,差点摔倒。锦衣少年嗤笑一声:“废物就是废物,还想来青云宗修仙?”
王虎咬了咬牙,却没敢反驳,只是加快脚步离开了。韩枫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警惕 —— 看来不管在哪里,弱肉强食都是常态,他现在是 “废脉”,若是暴露了真实想法,只会更难立足。
“下一个,韩枫!” 长老的声音传来。
韩枫深吸一口气,摸了摸韩雪的头:“小雪乖,哥去测试,你在这儿等我。”
韩雪点点头,抱着小猫,眼睛紧紧盯着他,小声说:“哥,你加油。”
韩枫走上石台,将手放在测试石上 —— 入手冰凉,像是摸在一块寒冰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蠢蠢欲动,只要他稍微催动,灵力就会顺着手掌涌入测试石,展现出筑基期的修为。但他不能 —— 他必须装作资质平庸的废脉,才能避开天衍宗的注意,也才能在青云宗里悄悄布局。
他故意压制着体内的灵力,只让一丝微弱的灵力缓缓涌入测试石 —— 这丝灵力只够支撑到炼气三层的水平,是他早就计算好的。果然,测试石只亮起了微弱的白色光,光纹刚爬到石头底部就灭了,比刚才的王虎还要弱。
“炼气三层,无属性灵根……” 长老皱了皱眉,拿起毛笔,在名册上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写下 “外门杂役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又是个废脉,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周围立刻传来一阵窃笑声,刚才的锦衣少年更是夸张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个厉害角色,原来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脉!这种人也配来青云宗?”
韩枫的指尖微微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却脸上却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收回手,低着头走下台 —— 他知道,此刻的隐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反击。
“哥!” 韩雪立刻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他们坏,别理他们!”

韩枫摸了摸妹妹的头,笑了笑:“没事,哥不在乎。” 心里却泛起一阵暖意 —— 只有妹妹,不管他是废脉还是修士,都会一直相信他。
就在这时,那个锦衣少年突然走了过来,挡在他们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枫:“喂,废脉,你叫韩枫是吧?”
韩枫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锦衣少年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推韩枫的肩膀,“我告诉你,青云宗不是你们这种废物该来的地方,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韩枫早有防备,在对方的手碰到自己之前,故意往旁边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到旁边的栏杆上,肩膀的伤口被撞得一疼,他顺势皱了皱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干什么!” 韩雪立刻挡在韩枫面前,虽然个子小,却像只护崽的小兽,瞪着锦衣少年,“不准欺负我哥!”
锦衣少年没想到韩雪会突然冲出来,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生气:“小丫头片子,也敢管我的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赶出去!”
“李公子,不可胡闹!” 就在这时,林风走了过来,皱着眉看着锦衣少年,“长老还在这儿,你要是再闹事,我就去告诉外门执事了。”
这个叫李公子的锦衣少年显然怕外门执事,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了韩枫一眼:“算你好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便悻悻地走了。
韩枫松了口气,对着林风拱了拱手:“多谢林师兄。”
林风摇摇头,叹了口气:“李公子是山下李员外的儿子,家里捐了不少灵石才进的青云宗,性子骄纵,你们以后尽量避开他。” 说完,便拿起名册,“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外门杂役处的住处。”
韩枫点点头,拉着韩雪,跟着林风往山下走 —— 外门杂役处的住处在外门的最边缘,靠近后山,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住处是一排低矮的木屋,屋顶的瓦片有的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茅草,墙壁上甚至有几处裂缝,看起来比之前的义庄还要简陋。
“这就是你们的住处,外门杂役处的弟子都住在这里,平时要负责砍柴、挑水,还要帮内门弟子打扫院子,每月会发一块下品灵石和一本基础炼气诀。” 林风指着最里面的一间木屋,“那间没人住,你们就住那儿吧,里面有两张床,虽然旧了点,但还能住。”
韩枫走到木屋前,推开门 ——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阳光只能透过窗户照进一小块地方;两张床都是用木板拼的,上面铺着薄薄的稻草,稻草里甚至能看到几只小虫子在爬;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木桶和扫帚,显然是之前的杂役弟子留下的。
韩雪皱了皱眉,却还是小声说:“哥,这里挺好的,有床能睡觉。”
韩枫心里一阵心疼,摸了摸妹妹的头:“嗯,等哥以后有能力了,再给你找好点的住处。”
林风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本蓝色封面的小册子,递给韩枫:“这是基础炼气诀,外门弟子都有,你拿着吧,好好修炼,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晋升内门。”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韩枫接过小册子,看着林风的背影,心里有了些暖意 —— 看来青云宗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公子那样势利。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炼气诀,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里面的字迹是手抄的,偶尔还有些涂改的痕迹,显然是本旧书,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聊胜于无。
“哥,我来收拾一下吧。” 韩雪抱着小猫,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稻草里的虫子挑出来,放在窗外。小猫从她怀里跳下来,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跳上其中一张床,蜷缩在角落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韩枫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 窗外就是后山的树林,树叶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远处能听到水流的声音,还有弟子修炼时发出的灵力波动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比乱葬岗的腐臭味好闻多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绣帕,里面的噬灵珠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 —— 不能只满足于住在这里,他要尽快在青云宗立足,找到筑基丹,提升实力,才能更好地保护妹妹,为韩家报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灰色杂役服的老人扛着一捆柴火走过,看到韩枫在窗边,停下脚步,笑着说:“新来的?”
韩枫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老人家好,我叫韩枫,这是我妹妹韩雪。”
“我姓刘,是外门的杂役长老,负责管理这里的柴火和水。” 刘长老放下柴火,擦了擦汗,“你们刚过来,肯定还没收拾好,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谢谢您,我们自己来就好。” 韩枫连忙说道 —— 他不想欠别人人情,尤其是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
刘长老也不勉强,笑了笑:“那行,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去前面的杂役房找我。对了,明天早上卯时要去杂役房集合,领任务,别迟到了。” 说完,便扛着柴火离开了。
韩枫记下刘长老的话,转身帮韩雪收拾屋子 —— 他找了些干草,铺在另一张床上,又从外面找了些干净的树叶,铺在稻草上面,这样睡着能舒服些;韩雪则用带来的破布,把窗户上的裂缝堵上,免得晚上漏风。
收拾完屋子,已经是傍晚了。韩枫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干粮,分给韩雪一半,自己则着着水咽了下去。韩雪咬了一口干粮,又把自己的那半递到韩枫嘴边:“哥,我不饿,你吃吧。”
“傻丫头,你正在长身体,怎么能不饿?” 韩枫把干粮推回去,“哥吃过了,你快吃。”
韩雪知道哥哥是在让着自己,眼圈红了红,还是听话地吃了起来。小猫似乎也饿了,从床上跳下来,蹭了蹭韩雪的腿,“喵呜” 叫了一声。韩雪把剩下的一点干粮掰成小块,喂给小猫,看着小猫吃得开心,她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晚上,韩枫坐在窗边,借着月光翻看那本基础炼气诀 —— 里面的内容很基础,都是些入门的吐纳之法,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他还是看得很认真,甚至偶尔会在心里琢磨,怎么能在修炼这些基础功法时,不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
韩雪已经睡着了,小脑袋靠在枕头上,嘴角还带着笑,怀里抱着小猫,小猫也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呼噜声。韩枫轻轻走到床边,帮妹妹盖好破旧的被子,又摸了摸她胸前的绣帕 —— 噬灵珠还在,安安稳稳地躺在夹层里,像是在守护着妹妹的梦境。
他走到窗边,抬头看向夜空 —— 青云宗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很亮,月亮像一个银盘,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他想起了韩家的院子,想起了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到晚上,父亲会教他练剑,母亲会在院子里织绣,妹妹会在旁边追着蝴蝶跑…… 那些温馨的画面,如今却只能在回忆里出现。
韩枫的拳头轻轻攥紧,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 他一定会让妹妹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一定会为韩家报仇,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摸了摸胸口的噬灵珠,珠子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是青云宗的晚钟,提醒弟子们该休息了。韩枫关掉窗户,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 明天还要去杂役房领任务,他需要养足精神,在青云宗里,每一步都要走得稳。
躺在床上,他能听到窗外的风声,还有远处弟子修炼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小猫的呼噜声。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在盘算着 —— 明天去杂役房领任务时,能不能找机会去外门的藏书阁看看?听说那里有很多古籍,说不定能找到关于灵脉或者筑基丹的线索;还有刘长老,看起来像是个和善的人,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听些青云宗的消息。
想着想着,韩枫渐渐睡着了 —— 这是韩家灭门后,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晚,虽然住处简陋,但至少暂时安全,妹妹在身边,还有一只小猫作伴,这些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韩枫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还在为未来的路担忧,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安心 —— 只要能和妹妹在一起,只要能一步步靠近目标,再苦再难,他都能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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