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钟声刚在青木门的山谷间回荡,林辰就已经站在了杂役处的院门外。夜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院墙上爬着的藤蔓还挂着水珠,被清晨的微光映得发亮。他攥了攥怀里的布囊,里面装着最后小半块麦饼,这是他今天唯一的口粮 —— 昨天报道时,那个尖嗓子的杂役青年说,杂役弟子要先干满三天活,才能领第一份灵石和宗门配给的杂粮。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进来!”
院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赵虎叼着一根草茎,双手叉腰站在门内。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色杂役服,腰间系着根粗布带,脸上横肉堆着,眼神扫过林辰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你就是林辰?凡骨三品还敢来青木门?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辰没接话,只是低着头走上前。他知道,和赵虎争辩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他,只能靠忍。
“跟我来。” 赵虎转身往院子里走,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杂役处的院子很大,左边堆着小山似的木柴,右边摆着十几个水桶,几个穿着和林辰一样粗布衣服的杂役已经在忙活了,有的挥着斧头劈柴,有的扛着水桶往井边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赵虎把林辰带到柴堆旁,指了指地上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你的活很简单,今天把这堆柴劈完,劈成两指宽的木柴,堆到那边的柴房里。要是天黑前没干完,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林辰弯腰拿起斧头,斧柄上的木纹已经被磨得光滑,斧刃上的锈迹厚得能刮下一层,掂量着分量,比他在家劈柴用的斧头重了足足两倍。他试着挥了挥,斧头带着沉重的惯性,差点没握住。
“怎么?拿不动?” 赵虎嗤笑一声,“连把斧头都拿不稳,还想在青木门混饭吃?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回你那个清溪村,找块地种庄稼去吧。”
旁边几个杂役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林辰说:“兄弟,别跟赵管事硬刚,他就这德行,喜欢欺负新来的。这斧头是他故意给你的,之前好几个新人都栽在这把斧头上了,你劈柴的时候慢点,别伤着自己。”
林辰抬头看了看青年,点头说了声 “谢谢”。青年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劈自己的柴。
赵虎见林辰没反应,觉得没趣,啐了口唾沫,转身去了院子角落的树荫下,靠着树干打起了盹。
林辰深吸一口气,走到柴堆前,捡起一根碗口粗的木头,放在劈柴墩上。他试着用斧头砍下去,锈钝的斧刃只在木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震得他虎口发麻。他皱了皱眉,想起在家劈柴时,父亲教他的诀窍 ——“劈柴要看纹路,顺着木纹下斧,省劲还不容易卡斧”。
他仔细观察着木头的纹路,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挥起斧头。这一次,斧刃顺着木纹砍进去,木头 “咔嚓” 一声,裂开一道缝。虽然还是费劲,但比刚才好多了。
就这样,林辰一边摸索技巧,一边劈柴。太阳慢慢升高,阳光变得灼热,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滴在木头上,很快就被晒干。他的手掌被斧柄磨得发红,每挥一次斧头,都传来一阵刺痛,但他不敢停下 —— 他知道,一旦停下,今晚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中午的时候,那个黝黑的青年给林辰递了个水囊:“喝口水歇会儿吧,赵管事睡着了,没人管。我叫张强,来杂役处两年了。”
林辰接过水囊,拧开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流过喉咙,缓解了几分干渴。“谢谢张哥,我叫林辰。”
“我知道你,” 张强笑了笑,“昨天测灵殿的事,杂役处都传开了,凡骨三品还能留下,你也算头一个。不过你可得小心赵虎,他不仅克扣我们的灵石,还喜欢找新人的麻烦,之前有个新人没完成任务,被他罚了一天一夜不准吃饭。”
林辰点点头,把水囊还给张强:“我知道了,谢谢张哥提醒。”
休息了片刻,林辰又拿起斧头继续劈柴。有了上午的经验,他的速度快了不少,到傍晚的时候,那堆柴已经劈了大半。赵虎醒来后,看到柴堆少了不少,脸色难看了些,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天黑的时候,林辰终于把最后一根木头劈完,堆进了柴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柴房,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手掌已经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有的还破了,渗着血丝。
他回到自己的木屋,推开门,一股霉味混杂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点亮那盏仅有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屋子。他坐在木桌旁,拿出怀里的半块麦饼,慢慢啃着。麦饼已经硬了,嚼起来费劲,但他还是吃得很仔细 —— 这是他今晚唯一的食物。
吃完麦饼,林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却无意间看到了床板下的木盒。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心里一动,起身把木盒拿了出来,放在油灯旁。
打开木盒,那半块兽皮卷躺在里面,暗红色的符文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他拿起兽皮卷,凑到油灯旁,仔细看着上面的符文。和之前一样,符文还是那些扭曲的线条,看不出任何规律。
“难道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兽皮?” 林辰喃喃自语,心里有些失落。他把兽皮卷翻过来,想看看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就在这时,油灯的火苗忽然晃了晃,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兽皮卷上闪过。
林辰心里一惊,连忙把兽皮卷翻回来,凑到油灯前。只见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在油灯的映照下,竟然隐隐泛起了一层金色的微光,就像星星一样,在兽皮卷上闪烁着。
他屏住呼吸,慢慢调整兽皮卷的角度,让油灯的光线正好照在符文上。随着角度的调整,金色的微光越来越亮,那些原本扭曲难懂的线条,竟然开始缓缓流动起来,像是活了一样,逐渐组成了一些模糊的文字。
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些文字。虽然大部分还是模糊的,但他隐约看到了 “凡骨”“逆周天”“血为引” 这几个字。
“逆周天?血为引?” 林辰皱着眉头,心里充满了疑惑。这难道真的是一本能逆转凡骨的功法?
就在他想继续辨认的时候,油灯的火苗忽然 “噗” 的一声,小了下去,金色的微光也随之黯淡,那些流动的线条重新变回了扭曲的符文,再也看不出任何规律。
林辰连忙调整油灯的灯芯,想让火苗再亮起来,可不管他怎么调,火苗都只是昏黄的一小团,再也没有之前的亮度。
“怎么回事?” 林辰心里着急,拿着兽皮卷反复调整角度,可符文再也没有泛起金光。他不甘心,又试了好几次,直到油灯里的油快烧完了,才不得不停下。
他把兽皮卷放回木盒,藏到床板下,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刚才看到的金色微光和模糊的文字,绝不是错觉,这兽皮卷里一定藏着秘密,只是他还没找到激活的方法。
“油灯…… 光线……” 林辰坐在桌旁,脑子里反复想着刚才的情景。难道激活符文需要特定的光线?还是说,油灯里的油有什么特殊之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林辰!明天卯时准时到杂役处,要是敢迟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赵虎的声音。林辰皱了皱眉,没有应声。赵虎见里面没反应,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辰靠在椅背上,看着昏黄的油灯,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自己可能找到了逆转凡骨的希望,只要能解开兽皮卷的秘密,他就不用一辈子做个杂役,就能在青木门真正立足。
可他也明白,这个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青木门里,到处都是像李轩那样的人,他们绝不会允许一个凡骨修士得到逆转体质的秘法。
他吹灭油灯,躺在破旧的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兽皮卷上的符文和那些模糊的文字。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除了劈柴的劳作,还有赵虎的刁难,更不知道,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手里的兽皮卷。
夜色渐深,青木门的山谷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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