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遄心头一跳,想起初见时如霜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生怕她对老村长不利。他连忙解释:“如霜姑娘,这位是我们村长,来唤我上工的。”又转向村长:“您误会了,如霜姑娘是卫国逃难来的,我看她们母女孤苦,暂时收留。”
“原来如此……”老村长叹息,“卫国那边……唉,带着孩子逃过来,不容易啊!”
此地毗邻魏卫边境,不少村民与卫国有亲。秦攻卫国,连六国都难抵挡,何况小国?百姓流离失所,老村长见过不少难民,闻言对如霜露出怜悯之色。
如霜未料江遄编谎如此顺口,却未拆穿——她的真实身份若暴露,恐会祸及全村。
老村长打量二人,忽而问道:“你带着孩子逃难,往后有何打算?”
如霜眉梢微蹙,随即舒展:“尚未想好。若非江遄相助,我们母女仍在山林漂泊。”
“既然是他收留你,”老村长捋须道,“不如就留下跟他过日子如何?”
“江遄命苦,自幼失怙,是我看着长大的。勤快本分,只是无人张罗亲事。你既遇上他,也是缘分。不如……老头子我做媒,成全你们?”
此言一出,江遄脸色骤变。
他深知如霜底细。初见时便有所猜测,相处后更确信——她恐怕曾是……
村长这话,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待如霜反应,江遄急道:“如霜姑娘别介意,村长老糊涂了,胡言乱语罢了。”
老村长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小遄,我哪里老糊涂了?我这是在替你操心。你年纪轻,面皮薄,开不了这个口,可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像你这个年纪的,别人家娃娃都会满地跑了,你呢?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虽说你爹娘走得早,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人家姑娘都住进你家了,这机会可不能错过。”
老村长说得振振有词。
他越说,江遄心里越发慌。
这老爷子是真不怕死啊,这些话简直是在阎王殿前蹦跶。
“如霜姑娘有孩子。”江遄小声提醒道。
本想委婉地告诉村长他们不合适。
谁知村长一听,反倒来了精神:“有孩子不是更好?说明她能生养!”
江遄还是小瞧了这个年代人们对女子生育的看重。
在他们看来,女子贞操并不重要,能不能生孩子才关键。甚至生过孩子的寡妇,比没生育过的更受欢迎。
这背后,是连年战乱导致男丁稀少的现实。一个人长大要二十年,死去却只要一瞬间。当年长平之战后,赵国男丁几乎死绝,至今都没恢复元气。各国也都陆续出台政策,鼓励生育,生孩子就有奖赏。
“如霜姑娘,村长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见老村长越说越不像话,江遄只好转头安慰如霜。
如霜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老村长也意识到初次见面就说这些有些唐突,便不再多言。临走前,却还是忍不住想做媒,又对如霜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如霜姑娘,我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女人家最好还是找个男人依靠。不是谁都能像巴蜀那个寡妇清那样能干的。”
“更何况你还带着个孩子。”
“我没骗你,小遄真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终身。”
说完,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远了。
……
望着老村长远去的身影,江遄重新看向如霜,有些局促地说道:“那、那老头是老糊涂了,平时就爱乱牵红线,你别把他的话当真。”
如霜抱着孩子,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江遄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他又悄悄溜出屋子,继续练剑去了。
如霜抱着再次睡熟的孩子,望着江遄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动。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自语:“找个依靠吗?”
说实话,这段时间里,她确实考虑过这件事。
前路漫漫,她心里没底。
但她明白,如果希望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平安快乐地长大,就不能没有父亲。
只是,她从未把江遄纳入考虑。
或许是因为江遄帮了她们母女,她一直只想教他剑法作为报答,反而忽略了其他可能。
直到今天,老村长那番胡言乱语,
才点醒了她。
江遄,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虽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显赫的身份。
可要说身份尊贵,谁又能比得上名动天下的信陵君、比得上言儿的亲生父亲呢?
她并不在意对方身份是否配得上自己。
她只想找一个对言儿好、能照顾言儿、让她平安幸福长大的人。
现在看来,江遄越想越合适。
因为言儿很喜欢江遄,
也很依赖他。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她一个人的念头。
江遄愿不愿意,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江遄说的,她毕竟生过孩子。
娶了如霜,江遄肩上会多一份责任,要帮她抚养孩子。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江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村长白日里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
虽是戏言,
可江遄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确实心动了。
如霜的美貌令人难以抗拒。
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一个穿越者,没有家世背景,没有绝世武功,如何配得上如霜?
与其做不切实际的梦,不如脚踏实地。
江遄折腾到深夜才勉强入睡。

梦中,他又回到了那片混沌空间。
雾气中的身影再次出现,挥剑之间,江遄仿佛触摸到了……剑道真谛。
那玄奥的剑意深深烙印在他心中,令他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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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己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力,将力量藏于天地,化为杀招。因这力量本就源于天地,故身处天地之人无法察觉、无法抵挡,只能承受其威势……”
清晨醒来,江遄脑海中仍回荡着如霜昨日那一剑的风采。
白天他未能参透其中玄机。
直到梦中那道身影重新演绎剑招,他才真正领悟。关于那一剑的奥妙,也随之清晰起来。
三次进入这片空间后,江遄逐渐明白了它的作用。
白天见过的武功,即使当时没有记住,梦中也会出现一个与他相同的身影,演练招式后融入他体内,让他获得相关记忆与感悟。
“这算什么?”
“梦境顿悟?”
“梦中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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