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村委会，却看到张迪抢先一步拿到了律师函。
此刻他已经把那封律师函贴在了村公告栏的正中央。
因为我拿不到果农的橙子，最大的合作方京西超市以“商业欺诈”和“严重损害商誉”为名诉诸公堂，索赔金额高达五百万。
陈婷正把直播镜头怼在律师函上，兴奋地解说：
“家人们，看见没有！实锤，白眼狼已经被人告了！”
“他要是没做伤天害理的勾当，谁会跟他过不去，找他打官司？”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滚动：
【五百万！我的天，季昕昱这下要牢底坐穿了吧？】
【支持京西超市维权！告死这个白眼狼！】
【我就说他有问题，果然，大快人心！】
【感谢主播揭露真相，不然我们都被他骗了！】
这封律师函在网上疯传，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之前合作的纸箱厂、物流公司，对我的最后通牒接踵而至。
“小季啊，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你再不结款，我们只能联合起诉你了！”
“五百万的违约金，对你来说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可不敢再陪你玩了！”
之前关系良好的合作伙伴们再也不肯相信我，不是逼我结款，就是追讨违约金。
想收拾现在的烂摊子，只能找银行贷款。
我跨上家里那辆破自行车，骑了三十里山路，去了县城。
但我这张脸，早已成了负面新闻的代名词。
银行的信贷经理一看到我，就跟见了鬼一样，连连摆手。
“季先生，您的情况我们了解，您的贷款申请我们没法通过。”
我推着车沮丧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快看，就是他！网上那个白眼狼！”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那么黑！”
人群迅速围上来指指点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赶紧蹬上车，落荒而逃。
没骑到多久，只听“噗”的一声，后胎瘪了。
我下车一看，车胎上扎着一颗锃亮的三角钉，明显是刚才有人故意扔的。
我只好推着破车步行回家。
从下午走到晚上，三十里的山路，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头。
前方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一束强光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晃得我睁不开眼。
是张迪，他骑着摩托车，后座上坐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陈婷。
看清是我，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油门冲了过来。
经过我身边时，摩托车故意朝我这边一歪，从侧面撞在我的自行车上。
我连人带车，一起栽进了路边的泥水沟里。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我的全身。
张迪停下车，走到沟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嘲讽。
“哟，这不是我们的季大才子吗？”
“怎么这么狼狈啊？看来是没借到钱啊。”
陈婷咯咯地笑着，拿出手机，对着我趴在沟里、浑身泥水的样子，疯狂拍照。
很快，她的账号上就更新了一条动态，配图是我最狼狈不堪的样子。
配文是：“庆祝白眼狼沦为落水狗！家人们再加把劲，把他彻底踩死！”
底下是数万个点赞和一片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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