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琳指尖凝起一丝微弱灵力,如同捻起一缕细碎的星光,轻轻点在掌心两枚令牌之上。
神识微动间,那枚莹润通透、刻着紫凝宗细密纹路的储物玉牌,与另一枚朴实无华、带着师兄体温余温的黑色令牌,瞬间化作两道流光,一道莹白如月华,一道沉黑似墨玉,顺着她的指尖悄然融入眉心,稳稳存入了神识开辟出的专属空间。
那空间隔绝外界一切气息,灵力不泄,气息不透,是她此刻能找到的最安全稳妥的存放之处。
玉牌里是师尊毕生积攒的高阶灵晶、疗伤续命的珍稀丹药与失传的上古功法,黑牌中是师兄全部的积蓄与亲手炼制的灵剑,这是他们用性命为她铺就的后路,是他们留在这世间最后的馈赠,她绝不能有半分闪失,哪怕拼上自己这条残破的性命,也要护它们周全。
收好东西,她扶着身旁一棵老态龙钟的古木缓缓起身,粗糙的树皮蹭过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
浑身的伤痛尚未痊愈,丹田内金丹虽然被修复,修为也更上一层楼,但是金丹破碎的钝痛、经脉被魔气侵蚀的灼痛、皮肉伤口的撕裂痛,交织在一起,每挪动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身形踉跄,几乎要再次栽倒。
她咬着牙,硬生生挺住,苍白的唇瓣被牙齿咬出一道血痕,渗出血珠,又被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她不知这片茫茫丛林绵延多少里,四周皆是遮天蔽日的古木与缠绕的藤蔓,唯有凭着本能,朝着光线更亮、植被稍显稀疏的方向缓慢挪动。
脚下是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沿途不时有尖锐的荆棘划破她本就破损的道袍,留下一道道血痕,她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前行的执念。
一路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日头渐渐西斜,林间的光线愈发黯淡,她才终于踏出了茂密幽深的丛林深处,来到了外围地带。
刚一走出树丛,祁琳便猛地顿住脚步,心脏骤然收紧,下意识地侧身躲到一棵粗壮的古树干后,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远处的砂石小道上,站着两个身着奇怪服饰的人——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短袖,布料粗糙,边角磨损,下身是深蓝色的卡其布长裤,裤脚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腿,脚上踩着厚实的胶底解放鞋,鞋面沾着些许泥土。
两人头上都戴着一顶硬挺的蓝色布帽,帽檐压得略低,身上别着一个锃亮的铁皮哨子和一本翻旧了的登记册,指尖还夹着一支笔,模样与修真界的修士、凡人,甚至是她见过的妖物,都截然不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祁琳紧抿着唇,将自己的身形缩得更紧,一双警惕的眸子透过树干的缝隙,紧紧盯着那两人。
他们口中说着她能听懂的语言,语调却有些古怪,语气神态都透着一股陌生感。
两人不时低头交谈几句,手中还拿着一个外壳泛黄的塑料本子,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偶尔还会对着远处的山林喊上几句,声音洪亮,隐约能听清“不要乱闯林区”“注意防火”之类的话语,像是在提醒往来的路人。
那两个守林员很快便注意到了树后的祁琳,当看清她身上那件沾满尘土与暗红血迹、样式古朴的白色道袍时,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好奇。
“嘿,你看那姑娘,”其中一个高个子守林员抬手指了指祁琳的方向,笑着对同伴说道,“穿得这么讲究,一身古装,料子看着就不一般,还跑到这林子外围来了,怕是跟剧组走散了吧?”
另一个矮些的守林员凑上前看了看,点头附和道:“看着像!最近听说邻县有制片厂来山里取景拍古装戏,估摸着就是他们的演员跑丢了。不过你看她这衣服上,怎么还有血啊?该不会是道具血吧?看着倒挺真的。”
两人一边低声议论,一边朝着祁琳所在的方向走来,脚步轻快,没有丝毫恶意,可祁琳的心却愈发紧张,手心沁出了冷汗。她不知这两人是敌是友,更不知他们口中的“古装戏”“制片厂”是什么意思,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她都充满了戒备。
此刻她伤势未愈,灵力微弱到几乎无法调动,连最基础的防身术都难以施展,绝不能贸然暴露自己的来历与身份。
心念电转间,她眸光一闪,猛地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般向前倾倒,双眼一闭,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同时顺势屏住了呼吸,将气息压到极致,装作晕厥过去的模样。
“哎!小心!”
高个子守林员见状,惊呼一声,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祁琳软倒的身体。
入手只觉一片冰凉,女孩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脸色苍白得像纸,毫无血色,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绝非道具所能模拟,分明是真的受了重伤。
“不好,她好像是真晕过去了,还受了伤!”
高个子守林员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矮些的守林员也慌了神,连忙从腰间掏出身上挂着的黑色手摇电话,一手紧紧攥着话筒,一手快速地摇着电话侧面的摇杆,摇了几圈后,急促地对着话筒说道:“喂,是医院吗?紧急情况!我们在青雾山丛林外围,发现一个受伤晕倒的姑娘,看着伤得不轻,你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来!地址就在青雾山林场三号哨点附近!”
挂了电话,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祁琳扶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高个子守林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祁琳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神识却悄悄扩散开来,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仔细观察着四周的一切——泥泞坑洼的砂石路、人们身上朴素粗糙的工装、那两人手中摇着才能通话的黑色电话,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红瓦土墙的低矮房屋,屋顶冒着袅袅炊烟。

这里没有丝毫灵气波动,没有御剑飞行的修士,没有呼啸而过的妖风,甚至连空气中的气息都与修真界截然不同,干燥而浑浊,少了灵韵与清冽,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与机械运转的嘈杂声响。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这里不是修真界,她好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从未听说过的世界。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而急促,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那是一辆刷着白漆的铁疙瘩离得越来越近,顶上还装着一个旋转的红色警灯,闪烁不停。
祁琳被两个守林员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车内那张带有轮子的铁床,柔软的被褥裹着她冰凉的身体,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寒意。
救护车缓缓启动,一路颠簸,她始终保持着晕厥的状态,神识却从未停止观察,看着车内陌生的医疗器械,听着医护人员低声的交谈,心中充满了震惊与茫然,如同坠入了一片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面包车终于停下,祁琳被推进了一间明亮的房间,躺在了一张铺着白色粗布床单的病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周围的人穿着统一的白色粗布工作服,戴着口罩和护士帽,只露出一双双温和的眼睛。
他们动作麻利地为她检查身体,用冰凉的仪器触碰她的皮肤,还在她的手臂上扎了一根细细的管子,输送着透明的液体,说是能补充营养、消炎止痛。
房间里摆放着几台老式的铁制仪器,外壳有些斑驳生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祁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中的不安,任由他们摆弄,直到那些医护人员都离开了房间,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满是警惕与茫然。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着藏蓝色中山装、戴着红袖章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身姿挺拔,神情严肃,身上带着一股威严的气息,与修真界的执法修士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少了几分修仙者的缥缈,多了几分人间的肃穆。
“你好,小姑娘,”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民警走到病床边,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是派出所的民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受伤晕倒在青雾山丛林里的?”
祁琳眼神微动,迅速做出了决定。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瞬间泛起一层晶莹的水汽,原本警惕的目光变得茫然而无措,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说着,微微蜷缩起身体,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苍白的小脸配上那双写满惶恐与无助的眸子,模样可怜兮兮的,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惜。
两个民警见状,心中顿时涌起几分心疼,原本严肃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年长的民警放柔了语气,耐心地问道:“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青雾山丛林里去的吗?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祁琳轻轻摇了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白色的枕巾,她哽咽着说道:“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头好疼,一用力想,就像要炸开一样……”
见她这副模样,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或许还伤了头部,民警也不忍再继续追问,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便用钢笔在纸质笔录本上匆匆记录了几句,草草结束了询问。
离开时,年长的民警还特意嘱咐护士多照顾她,若是她想起什么,及时通知派出所。
又过了一段时间,祁琳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打发走了所有前来探望的医护人员与好奇的病友,独自走出了卫生院。
站在卫生院门口,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脚步虚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路边的电线杆上架着稀疏的电线,几只麻雀落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着
行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确良衬衫,有打补丁的工装,还有色彩鲜艳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淳朴而拘谨的神情,匆匆往来。她努力吸收着这些陌生的信息,将一切都记在心里,试图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街道上的路灯陆续亮起,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黑暗,却照不亮祁琳心中的迷茫。
行人渐渐稀少,街边的店铺也陆续关门,只剩下零星几家还亮着灯。
祁琳找了个僻静的墙角坐下,将自己藏在阴影里,看着眼前陌生的夜色,听着远处传来的零星犬吠与人们的交谈声,心中充满了迷茫与焦虑,如同被全世界抛弃一般。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通往修真界的路,更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样一个稀薄灵气、没有修真功法依托,连生存都要依靠“钱”这种陌生东西的世界里活下去,又该如何恢复实力,为死去的师尊、师兄和同门报仇雪恨。
“师尊,大师兄……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回去……”
她抬手抚摸着眉心处,那里存放着师尊与师兄的遗物,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唯一的念想。
指尖传来淡淡的温热,仿佛还能感受到他们残留的气息,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可这一次,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住嘴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倔强与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师尊与师兄用生命换来了她的新生,她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哪怕这个世界再陌生,再艰难,她也绝不会放弃。
她要找到回去的方法,要努力修炼,要变得足够强大,要让魔尊血债血偿,要让紫凝宗的冤屈得以昭雪!
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也是她对师尊与师兄最好的告慰。



![[嘴炮母子]后续更新+番外-爱八小说](http://image-cdn.iyykj.cn/0905/e9653f184693f5cd6c78982f3b8e061a383a2e1e1f4bb1-9FROfS_fw480webp.jpg)

![[爸爸偏心养女,我成全后他悔疯了]番外-爱八小说](https://image-cdn.iyykj.cn/2408/17ad68c236471b44c40ae4ca0181bcda.jpg)
